浣溪沙·玉碗冰寒滴露华
【宋】晏殊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
【译文】
闺阁内玉碗中盛着莹洁的寒冰,碗边凝聚的水珠若露华欲滴。美人粉汗微融,透过轻薄的纱衣,呈露出芬芳洁白的肌体;晚来浓妆的娇面,更胜似丰艳的荷花。梳妆后微微下垂的秀发,与娥眉间的眉际月相得益彰;微红的酒晕,如艳朝霞洒落在她的脸颊。昼眠梦醒,夕阳西下,原来这一切都是春梦初醒的所作所为。
【赏析】
此词写夏日黄昏女子昼梦方醒、晚妆初罢、酒脸微醺的情状,词人通过对女子的这些描写,表现了时光易逝,青春不再的伤感。
首句“玉碗冰寒滴露华”中“露华”指露珠,但比露珠更富有诗意,词人描写了玉碗中盛着莹洁的寒冰,碗边凝聚的水珠若露华欲滴,美的意蕴十分浓厚。“玉碗”也借以暗示了这是一个富有的家庭。“冰寒”是指一些富有人家在严冬时把冰块收藏在地窖中夏天取用以消暑气。由下句中“荷花”一词可知夏天已经来临,词人运用反衬手法,用“冰寒”来反衬出室中之热。
“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 “粉融”指粉脂与汗水融和。“香雪”借喻女人肌肤芳洁,通常代指女人身体。“妆面”就是化了妆的脸。这两句是押韵的,所以之间是句号,但意思却是紧密联系的。词人写室中的人,说她粉与汗稍微融合,透过轻薄的纱衣,显出芬芳洁白的肌体。晚来浓妆的娇面,更胜似娇艳欲滴的荷花。首句突出夏日的炎热,用这两句承接,写在这样环境下的女主人的美貌。词人没有点出因热而“汗”,但自然地写出了热的天气。词人描写人物时,抓住“粉”和“雪”之白,与“妆面”之红相映衬,与“人面桃花相映红”有异曲同工之妙。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亸”即下垂。“鬓”指脸旁靠近耳朵的头发。“眉际月”,古时女子的面饰,有用黄粉涂在额上而成圆形的为月,因位置两眉之间,所以称“眉际月”。这两句词人还是在写女子的美貌。在词人笔下,女子那下垂的鬓发,已靠近眉间额上的月形妆饰;微红的酒晕,又如红霞飞上脸边。写出了一个女子微醉的情态,艳而不俗,小处落笔而显大气。其中“月”与“霞”可谓绝妙,表现了女子的眉和脸的美,有形有色。“欲迎”和“初上”,不但表现出刚刚显示时候的恰如其分,也把静态之物动态化,真可谓“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可人状态。
最后一句“一场春梦日西斜。” “春梦”指好梦,美妙之梦。这里写出了梦醒时间,也引出了这梦是白日梦。词人用“春”字,不但表明了梦之美好,也暗示了青春之美。然而,这一切均是“梦”境,我们看到词人着力描写美好的梦境,突出了这如同“夕阳无限好”的“日西斜”一样灿烂的美景。这样的美景不能不勾起女子对时光易逝,青春不再的伤感,在女子看来,这时候无论多美,也不过“只是近黄昏”了。
全词婉转有致,对人物的描写细致入微,从不同方面浓墨重彩,表现出独到的形象感,韵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