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八月份的时候,康成请我们到他家吃火锅。来的都是中学时期的老同学,三杯酒下肚,康成醉醺醺的说,何飞就要结婚了。本来气氛还算融洽的饭桌,立马冷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看看沅君,又看看嘉颖。沅君自顾自地夹菜吃饭,嘉颖好似没听见一样,跟旁边的人聊天。
何飞、沅君、嘉颖三个人在中学那会儿的狗血三角恋,在场的人谁都知道。
康成继续说:“哎,毕业以后就没了踪影,一出现就收份子钱,嗝。”当初康成在班里就是个爱惹事儿的主,这么多年过去了,性格上一点也没变。
大家伙并没有理会他,继续吃自己的聊自己的。
沅君对我说:“许阳,你上次拍的写真真好看,哪家影楼拍的?我也想拍。”
我正要说话,康成从凳子上站起来说:“对!对!也不知道何飞那小子哪儿拍的婚纱照,朋友圈都被他丫的刷屏了,哪家影楼拍的?我也想拍来着。”
沅君不理他,又对我说:“听说这附近最近新开了家餐厅,菜品都很不错,下次我请你吃饭。”
“可不是嘛,何飞婚宴的菜都指定那家了,叫什么来着?”康成抢话。
沅君正要发作,嘉颖突然放下筷子站起来,说:“我吃饱了,看电视去。”
我知道沅君跟嘉颖都在极力压制这个话题,偏偏康成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
关于何飞结婚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料到康成会在这种场合下提出来。
那时候我在车站碰见何飞,他身边站着嘉颖。他们走过来跟我打招呼,何飞曾对我说她和嘉颖的婚事,婚期定在夏天,还让我一定捧个人场。
我望向一旁温雅的嘉颖,从头到尾她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只是一脸笃定的看着我。心照不宣的交换电话号码,我便上了回家的车。
嘉颖是爱着何飞的,三年前作为好朋友的身份睡着聊天的时候,她向我坦白过。
沅君也是爱着何飞的,五年前我们一起上学途中,她向我坦白过。
嘉颖离开饭桌,康成乖乖地闭上嘴。一顿饭下来,大家都若有所思沉默着。
饭后,康成让我们想想一会儿上哪儿潇洒。
“要不去‘清吧’吧,中学那会儿不是最常去吗,好久没回去看过了。”康成提议。
A同学看了看手机,抱歉的说:“我就不去了,策划书明天就要上交了,得回去赶去,你们玩儿高兴啊。”
B同学见A君走之后,立马站起来说:“那个,不好意思啊,晚上还约了其他人,我也来不及了,下次下次啊,你们玩儿高兴啊。”
接着C、D、E……同学不约而同地表示时间上冲突,以后再聚。丢下一句“你们玩儿高兴”,走掉了。
“算了,都走了,你们也有自己的安排吧。”康成的兴致完全被拉了下来,他看着我们剩下的人,“大家都有自己的圈子和事情要忙,理解。”
沅君、嘉颖和我都没说话,就像康成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再不能理解,也只能这样。
“走吧。”嘉颖看向康成,又看了看我俩,“去‘清吧’。”
来到‘清吧’,康成点了几打啤酒,我们四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清吧’是一家小型酒吧,中学那会儿不管谁生日都会来这里。
啤酒上来之后,除了我之外的三个人都一言不发生猛的喝着酒。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很久以前,我们没有体验到来自生活与生存的各层压力,全心全意对付考试的岁月。
口不择言的瞎聊,四个人很快就被酒精救赎。
沅君拉着旁边嘉颖的时候,激动的说,何飞的结婚照上怎么不是你呢嘉颖?你们不是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嘉颖甩了甩睫毛,用抽回手拿着酒杯说,他跟我说他始终忘不掉你,可是我居然发现结婚照上面的人也不是你,呵呵。
嘉颖咕咚咕咚的喝着酒,我却觉得她咽下的,是大颗大颗的眼泪。
“嘉颖,你要不嫌弃,我也可以让你拍一套婚纱照!”康成的声音已经开始漂了,但仍然透露着一种坚持。
沅君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对着我说,你这小子还想着呢,嘿嘿嘿。
嘉颖没有说话,康成显然喝高了,拍着桌子信誓旦旦的说,“真,真的!”
我从五光十色中看着他们,一左一右旁边这两个是以前无话不谈的好友,嘉颖身旁这一个,是我曾经最爱的人。他们的样貌和性格都没有变,我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付出和收货更多的热枕。
一场酒喝下来,唯一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是康成。
一个月后,何飞结婚。
我、沅君、嘉颖还有康成谁都没有到场。
自从上次小聚以来,本以为在心中郁结多年的情绪会迸发出来,可最终生活还是回归到了本来的面貌,什么也没有改变。我们终于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每个人的时间都耗不起。
只是青春我要跟你说再见,连同此前我们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