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唯一在等你的人》-作者:刘继荣

《世上唯一在等你的人》-作者:刘继荣

2017-03-18    19'34''

主播: 🌸相约如故

1021 10

介绍:
《世上唯一在等你的人》-作者:佚名 母亲真的老了,变得孩子般缠人,每次打电话来,总是满怀热忱地问:闺女,你什么时候回家?且不说相隔一千多里路,要转三次车,光是工作、孩子已经让我分身无术,哪里还抽得出时间回家。 母亲的耳朵不好,我解释了半天,她仍旧热切地问: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几次三番,我终于没有了耐心,在电话里大声嚷嚷,她终于听明白,默默挂了电话。 隔几天,母亲又问同样的问题,只是那语调怯怯地,没有了底气。像个不甘心的孩子,明知问了也是白问,可就是忍不住。我心一软,沉吟了一下。 母亲见我没有烦,立刻开心起来。她欣喜地向我描述:后院的石榴都开花了,西瓜快熟了,你什么时候呀? 我为难地说:那么忙,怎么能请得上假呢!她急急地说:那,那你就说妈妈得了癌症,只有半年的活头了!我立刻责怪她别胡说,可她却呵呵地笑了。 小时候,每逢刮风下雨,不想去上学,我就装肚子疼,被来被母亲识破,还挨了一顿好骂。可现在老了,她反而教着女儿说谎了,我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问答不停地重复着,我终于不忍心了,告诉她下个月一定回去,母亲竟高兴得哽咽了起来。 可不知怎么了,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儿,好像每件事都比回家重要,最后,到底没能回去。电话那头的母亲,仿佛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我满怀内疚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妈,生气了吧?母亲这一回可听真了,她连忙说:孩子,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忙。 可是没几天,母亲的电话催得越发紧了。她说,闺女,这葡萄可是都熟了,梨也熟了,快回来吃吧啊。我说,有什么稀罕,这里满街都是,花个十元八元就能吃个够。母亲似乎不高兴了,我赶忙又耐下性子来哄她:不过,那些东西都是化肥和农药喂大的,哪有你种的好吃呢。母亲这才得意地笑起来。 记得,那个是星期六,气温特别高,我没敢出门,开了空调在家里待着。孩子嚷嚷雪糕没了,我只好下楼去买。在暑气蒸熏的街头,我忽然看见了母亲的身影。 看样子她是刚下车,胳膊上挎着个篮子,背上背着沉甸甸的袋子,她弯着腰,左躲右闪着,怕别人碰了她的东西。在拥挤的人流里,母亲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我赶紧大声地叫她,她急忙忙抬起满是热汗的脸,四处寻找,当看见我走过来时,竟然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一回到家,母亲就喜滋滋地往外捧那些东西。她的手青筋暴露,十指上都裹着胶布,手背上有结了痂的血口子。母亲笑着对我说:吃呀,你快吃呀,这全是我挑出来的。 我这没有出过远门的母亲,只为着我的一句话,便千里迢迢地赶了来。她坐的是最便宜、没有空调的客车,车上又热又挤,但那些水灵灵的葡萄和梨子都完好无损。 我真想象不出,她一路上是如何过来的。我只知道,在这世上,凡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奇迹。 母亲只住了三天,她说我太辛苦了,起早贪黑地上班,还要照顾孩子,她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厨房设施,她一样也不敢碰,生怕弄坏了。于是她自己悄悄去订了票,又悄悄地一个人走了。 才回去一星期,母亲又说想我了,不住地催我回家。我只有苦笑说:妈,你再耐心等等啊! 第二天,我接到姨妈的电话:孩子,你妈妈病了,你快回来吧。 我急得眼前发黑,泪眼婆娑地奔到车站,赶上了末班车。 一路上,我心里默默祈祷。我希望这是母亲骗我的,我希望她好好的。我愿意听她的唠叨,愿意吃光她给我做的所有饭菜,愿意经常抽空来看她。 此刻,我才知道,人活到八十岁也是需要母亲的。车子终于到了村口,只见母亲小跑着就过来了,满脸的笑。我抱住她,又想哭又想笑,责怪道:你说什么不好,非说自己有病,亏你想得出! 受了责备的母亲,仍然无限地欢喜,她只是想看到我。母亲乐呵呵地忙进忙出,摆了一桌子好吃的东西,等着我的夸奖。我毫不留情地批评道:红豆粥煮糊了;水煎包子的皮太厚;卤肉味道太咸。母亲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她无奈地搔着头。 我心里暗暗地笑了,我知道,一旦我说什么东西好吃,母亲就非得逼我吃一大堆,走的时候还要带上。就这样,我被她喂得肥肥白白,怎么都瘦不下去。而且,不贬低她,我怎么有机会占领灶台? 我给母亲做饭,跟她聊天,母亲长时间地凝视着我,眼里满是无比的疼爱。 无论我说什么,她都虔诚地半张着嘴,侧着耳朵凝神地听,就连午睡,她也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说:既然这么疼我,为什么不跟着我住呢?她说,住不惯城里。 没待几天,我就急着要回去,母亲苦苦央求我再住一天。她说,今早已托人到城里去买菜了,一会儿准能回来,她一定要好好给我做顿饭。县城离这儿九十多里路,母亲要把所有她认为好吃的东西都弄回来,让我吃下去,她才能心安。 从姨妈家回来的时候,母亲精心准备的菜肴,终于端上了桌,我不禁惊异——鱼鳞没有刮净、鸡块上是细密的鸡毛、香油金针菇竟然有头发丝。无论是荤的还是素的,都让人无法下筷子。 母亲年轻时那么爱干净, 如今老了竟然邋遢得这样。母亲见我挑来挑去就是不吃,她心疼地妥协了,送我去坐夜班车。 天很黑,母亲挽着我的胳膊。她说,我走不惯乡下的路。她陪我上了车,嘴里不住地嘱咐着,车子都开了,才急着下去,衣角却被车门夹住,险些将她摔倒。 我哽咽着,趴在车窗上大叫:妈,妈,你小心些!她好像没听见,只是边追着车跑边喊着:孩子,我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忙! 这一回,母亲仿佛满足了,她竟没有再催过我回家,只是不断地对我说些开心的事:家里添了只很乖的小牛犊;明年开春,她要在院子里种好多的花。听着听着,我心得到一片温暖。 到年底,我又接到姨妈的电话。她说:你妈妈病了,快回来吧。 我哪里相信,我们前天才通的话,母亲说自己很好,叫我不要挂念。可是姨妈只是不住地催我,半信半疑的我还是回去了,并且买了一大袋母亲爱吃的油糕。 车到村头的时候,我伸长脖子张望着,母亲没来接我,我心里颤颤地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姨妈告诉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母亲就已经不在了,她走得很安详。半年前,母亲就被诊断出了癌症,只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仍和平常一样乐呵呵地忙到闭上眼睛,并且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姨妈还告诉我,母亲老早就患了眼疾,看东西很费劲。我紧紧地把那袋油糕抱在胸前,一颗心仿佛被人挖走。 原来,母亲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才不住地打电话叫我回家,她是想再多看我几眼,再和我多说几句话呀。 原来,我挑剔着不肯下筷的饭菜,是她在视力模糊的情况下做的,我是多么的粗心!我走的那个晚上,她一个人是如何摸索到家,她跌倒了没有,我永远都无从知道了。 母亲,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还快乐地告诉我,牵牛花爬满了旧烟囱,扁豆花开得像我小时候穿的紫衣裳。你留下所有的爱,所有的温暖,然后安静地离开。 我知道,你是这世上唯一不会生我气的人,唯一肯永远等着我的人,也就是仗着这份宠爱,我才敢让你等了那么久。可是,母亲啊,我真的有那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