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
“匠石之齐，至于曲辕，见栎社树。【疏】之，适也。曲辕，地名也。其道屈曲，犹如嵩山之西有轘辕之道，即斯类也。栎，木名也。社，土神也。祀封土曰社。社，吐也，言能吐生万物，故谓之社也。匠是工人之通称，石乃巧者之私名。其人自鲁适齐，涂经曲道，睹兹异木，拥肿不材。欲明处涉人间，必须以无用为用也。其大敝数千牛，絜之百围，【疏】絜，约束也。栎社之树，特高常木，枝叶覆荫蔽数千牛。以绳束之，围粗百尺。江南庄本多言其大蔽牛，无数千字。此本应错。且商丘之木既结驷千乘，曲辕之树，岂蔽一牛！以此格量，数千之本是也。其高临山十仞而后有枝，其可以为舟者旁十数。【疏】七尺曰仞。此“树直竦崟岑七十馀尺，然后挺生枝干，蔽日（梢）〔捎〕云，堪为舩者旁有数十。木之大，盖其状如是也！观者如市，匠伯不顾，遂行不辍。【疏】辍，止也。木大异常，看者甚众。唯有匠石知其不材，行涂直过，曾不留视也。弟子厌观之，走及匠石，曰：“自吾执斧斤以随夫子，未尝见材如此其美也，先生不肯视，行不辍，何邪？”【疏】门人惊栎社之盛美，乃住立以（视）〔观〕看。自负笈以从师，未见材有若此（怪）大也，〔怪〕匠之不顾，走及，遂以谘询。曰：“已矣，勿言之矣，【疏】已，止也。匠石知大木之不材，非世俗之所用，嫌弟子之辞费，诃令止而勿言也。散木也。以为舟则沉，以为棺椁则速腐，【疏】栎木体重，为舩即沉；近土多败，为棺椁速（折“）〔朽〕。疏散之树，终于天年，亦是不材之木，故致闲散也。以为器则速毁，【疏】人间器物，贵在牢固；栎既疏脆，早毁何疑也！以“为门户则液，以为柱则蠹，【疏】，脂（汗）〔汁〕出也。蠹，木内虫也。为门户则〔津〕液而脂出，为梁柱则蠹而不牢。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寿。”不在可用之数，故曰散木。【疏】闲散疏脆，故〔是〕不材之木；涉用无堪，所以免〔于〕早夭。匠石归，栎社见梦曰：“汝将恶乎比予哉？若将比予于文木邪？凡可用之木为文木。【疏】恶乎，犹于何也。若，汝也。予，我也。可用之木为文木也。匠石归寝，栎社感梦，问于匠石：汝将何物比并我哉？为当将我作不材散木邪？为当比予于有用文章之木邪？夫柤梨橘柚果蓏之属，【疏】夫在树曰果，柤梨之类；在地曰蓏，瓜瓠之徒。汝岂“比我于此之辈者邪？实熟则剥，剥则辱。大枝折，小枝泄，此以其能苦其生者也。故不终其天年而中道夭，自掊击于世俗者也。物莫不若是。物皆以自用伤。【疏】夫果蓏之类，其味堪食，子实既熟，即遭剥落。于是大枝折损，小枝发泄。此岂不为滋味能美，所以用苦其生？毁辱之言，即斯之谓。且春生秋落，乃尽天年；中涂打击，名为横夭。而有识无情，世俗人物，皆以有用伤夭其生。故此结言莫不如是。掊，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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