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地府也是个很美的地方,那里也有着四季,四种不同的景象。
她曾在这里居住过,和孟曼珠一起。
在奈何桥的不远处有一个断崖,那里有一颗古藤树,她在树上做了一个秋千,每每荡到高处,似乎可以高出天际。而在断崖的下面则是大片的火红色——那是一种花,传说地府在时就有这花了。
秋天,风卷起崖底的花瓣,漫天的红色落得随处可见。
她漫步于谷底,拾起些许花瓣织成衣裙,想赠与曼珠却得知她不喜血色,便投于忘川洗尽纤华,那是一件最简朴的素衣,却不配她的名字,曼珠该是血色的。
一千年……是多久?…….
她沉在忘川河底,看着桥上过往的魂魄,却忘记了他的模样,她想浮上河面,却被水草紧紧缠住,倒刺刮破她的皮肤,血丝在河里蔓延,引来的恶灵又开始撕咬她的身体……
她终于回忆起和他的过往,却坠入无边的黑暗。
——
“每个来我这的人都说不想喝这镇魂汤,那你知道他们为何却都去赴了轮回?那是因为没有一个魂魄能在忘川里呆满一千年……”
——
一千年,是多久?
孟曼珠不在这里很久了,我便接管了这“引路人”的职位,我还是喜着血衣,似乎要与这彼岸融在一起。
自我替代曼珠之后,地府逐渐繁华起来,而我能常看到的,便是判官——白芷。
白芷为人和善,我便与其聊起曼珠的事。
“你知道曼珠为何喜着雪衣?”他端起酒盏,似是无奈:“因为……”他忽然岔开话题,看我道:“你见过血么?知道雪为什么是白色的。”
我笑起来,嘲讽道:
“那你知道我为何总穿血衣?”
他猛然看向我,见我脸上悲戚的表情没有一点与孟曼珠相似:
“你果然比她合适这里”
“那你——”
我见他饮罢杯中酒,离去的背影有些凄凉
孟曼珠走后,我在桥边支了个木桌,闲散的坐在那里盛茶。
“我可不可以不喝这个……”
我看像面前站着的男子,长相清秀,若是便要说有什么特别,大概是眉目同白芷有几分神似。
也许是此时心情不错,我便开玩笑的回答:
“你是嫌弃我煮的茶不合你心意?”见他表情难堪,我又道:“罢了,你赶紧喝下便走吧。”我起身则要离开。
“姑娘难道没有难以忘怀之人?”
——
“你能说出这般冷情的话,想来也没有真真正正爱过一个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在这里等他!”
——
“有亦如何,无亦如何,就算你一直等她,你们就能在一起了?”我嘲讽的看他
“只要她还……”
我嗤笑道:
“你还想她会记得你,你——”
——
“你看看这桥上过往的魂魄,哪一个还能记得自己几辈子之前爱过谁人?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你是真傻?还在这受的什么罪。”
——
“姑娘?可否让我留下?”
我看着他那谦卑的样子,心下烦闷:
“罢了,罢了,随你。”我摘下一朵彼岸递到他手中:“你需在这忘川里等上一千年,若你心意未改轮回时便可记得她的模样,若你未等到一千年……”
“会怎样?”
“魂飞魄散。”
“一千年……是多久?“
我苦笑着看他,喃喃:
“就是你忘记她的那一天。”
夕阳映到河里,天地间火红一片,我坐在树荫下纳凉,看着对岸孟曼珠的房子,我该住在这的。
我推开那扇木门,迎面看到墙上挂着一件素衣。
——
“你要离开这?”
“嗯,你在这这么长时间,以后,也拜托照看。”
“你不为他想想?”
“他该有新的生活……”
“你是不是觉得他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他——”
——
“你怎的从忘川出来了?不怕灰飞烟灭?”我看这那男子有些发愣。
“我看见她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让她走……”
“你是真的爱她吗?”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
“毕竟我爱的是他,只要能记住他,哪怕是在忘川河底看着他……”
“你知道这里为何叫三途河,为何叫忘川?你说你爱他,你又能记他多久?这哪有什么等待一千年便能团聚一说,不过等你忘了他,然后赴轮回罢了……”
——
“你就舍得让他走?”
“他该有新的生活……”我顿了片刻才道:“今后你替我在这桥边熬汤吧。”
又逢一日,我摘了花做成素衣穿在身上,看见判官在不远处,便招呼着迎上前去。
“许久未见你,今日怎的有空来?”
我一拂桌上的花瓣,请他入座,随倒上一口茶,摆在他面前,却见他一直皱眉看我,便道:
“我知道自己长的美,可你也不能一直这的看呐”
“你着素衣确是没有血衣好看。”
“呵……”我掩去心中苦涩却没揭穿他
“你这……”
我忙打断他:
“你想留就留,无需问我”
我起身要走却又听他道:
“那人,你认得?”
我寻他指的地方看去是桥上盛汤的那个男子
“在这地府当值了千百年,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他看着我一笑:
“以后别留人了,万一是坏人,你又怎该是好?得了空我就过来陪你……”
我怔怔地看他离开,不知是何感想,他这是——几个意思?
自此后我总能遇见判官,也许是我为他安排的住所同我相近,又或许是他有意无意总同我亲近,午后三旬同我赏花品茶。
“这里为何叫做忘川?”
他执起茶盏,夕阳映进杯中,泛着悠悠波光。
“忘川,不过是让人忘记的意思。”
我看他嘲讽的模样,楚眉道
“若真如你所说,那这地府还要我们何用?”
“你以为世人是喝了你这孟婆茶才忘却旧事的?那你喝了几百年?怎么还没忘?”
“我……”
我想要反驳,却听见桥上有人争吵,远远的看不清容貌,只看到一袭紫衣,想这地府谁人能着紫衣——阎琰!
我快步上前拦下那男子
“这是阎魔,官比我都大呢。”随又对阎琰道:“阎琰,他还小不懂事你看在我的面子……”
我不管阎琰是何种表情,只引她到我和判官闲聊的桌旁,却已不见判官,我虽心下失落,却也为她盛上一口新茶。
“我此番来时有事……”
“何事,便说吧。”我摘下几只花编着花环
“我想,在你这住下……”
“因为曼珠?”我看向她,可她却未曾抬头
“你只说行否。”
“这个送你。”我将编好的花环递与她。
“红花……”她迟迟未接,喃喃道:“不配我。”
“地府只有红花。”
“有什么花还不是你说了算。”她苦笑着。
“那也要看世人偏爱哪一种,何况从未有过一山二虎之说。”
“紫花不美么。”
“我只喜欢红花。”
“若红花沾了血,你还喜欢吗?”
“你,什么意思?”我一怔难得有些迟疑。
“随便问问而已。”
“你若住便住吧,只是我这地方不大你能否将就?”
“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