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杏花开了梨花开。
开得浓烈,开得奋不顾身。一场私奔一样的花事,好似生既相爱,死亦何恨!
——这是四月天呀。花绽如雪的四月呀,梨花开了,一团一团的,人站在梨花里,倒成了梨花的点缀了。
……
亦有陌上花,远远地看去,三两枝,那样艳不求名的美,歪歪斜斜地倒在青砖里,我叫不出名。但它更惊心,仿佛一世的情缘,只为了让这荒郊知道。天色渐渐沉下去,黄昏里,远远走来穿白衣的赏花人,亦同我一样,走得一步三叹。我看到暮色卷起那黄昏,看到红花更艳、白花更凉——美到蚀骨的东西,往往能勾出我清泪几许。
有时会邀三两知己看花,喝到薄醉,赏花,赏月,赏春色。快雪初晴的醉意黄昏里,有人泼起墨来,写这四月“檐外蛛丝网落花,也要留春住”。
这切切的心情我当然懂,可是,留得住吗?当然留不住。春去了还会再回,而我是否还能如这年的春天一样,蠢蠢欲动,看雨打梨花,听杜鹃啼鸣?
这样一想,幽幽的伤感就来了。
折了一枝桃花回家画去。胡兰成说,桃花难画,因为它的静。它静吗?它是妖呀。
我留不住春,但留住这一抹春色在画里也好。
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