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树读你的文字给你~悠悠岁月碌碡情   文:杨云冰

雨中树读你的文字给你~悠悠岁月碌碡情 文:杨云冰

2020-12-02    17'05''

主播: 雨中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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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悠悠岁月碌碡情 杨云冰     “扛着碌碡撵兔子—不分轻重缓急、牛拉碌碡—打圆场。”这是扶风民间妇孺皆知的歇后语,碌碡,不知起源于哪个时代,儿时对它就印象很深,几乎每个家庭院就横躺着一个碌碡。 扶风农村的碌碡大多是一个装有木头支架拉着滚动的石头磙子,这石头滚子是老家的石匠师傅从山上挑选青石,用錾子凿成直径四十多公分、长七十多公分的圆柱体,再在两头截面的中心各凿一个圆形凹槽,用于拉动时转动的轴孔。 儿时所见乡间所制作的碌碡大小、形状不一,尤其是所制作的木支架更是五花八门,不过,都是用心下了一番功夫的。大多都到山上挑选砍伐坚硬的刺槐木,去除表皮,用火烧烤着,慢慢用力圈成弓形。再在木支架两端的中心处镶嵌上比碌碡轴孔稍小一点的铁榫,隼尖插入两端光滑的轴孔里,再把木支架两侧用绳子往中间拉紧、捆绑结实,在弓形木支架的顶端系上绳套,就大功告成了,用人或牲畜都可以拉动。 在传统的农耕时代,碌碡在农村用途很广泛,用于碾压场院,可把凹凸不平的场院碾压的平平整整,光滑无比;用于碾压晾干的小麦、谷穗或大豆,可把粮食粒儿从窠臼里脱出来,用于碾压场地、房屋里的土层,可场地碾压的既平整又结实。 儿时多见碌碡碾压打麦场、碾压小麦的光景,那时待小麦泛黄的时候,生产队里的社员们抢在麦收前就开始碾压平整打麦场了,扶风人叫叫“光场”,其实都是指的碾压平整、光滑场院。碾压场院前,需先用水泼湿场院表面,这样容易碾压平整,再撒上些麦穰,为了用麦穰吸水,使地皮粘合的好。 等到打麦场表面干的差不多了,就派人吆喝着牛、驴或用人拽拉着碌碡,一圈又一圈地碾压。遥想当年,我本家的二爷爷在生产队里当保管员,他似乎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拉碌碡的,拉的有板有眼,保管员当了一年又一年,麦季里拉碌碡一年又一年,儿时见他拉着碌碡碾压打麦场的情景还时常浮现在眼前:当年的二爷爷只穿着条青色的裤子,裸露着干瘦的黑里透红的脊背和胸膛,他弓着腰,双手后背拉着碌碡碾压打麦场,一圈、一圈,均匀有序,二爷爷拉着转大圈,碌碡跟着转小圈,这大圈小圈里熟稔着小麦的丰收年。路人见了就会说:“二爷,歇歇吧,你还用把场院压得这么平整?”我那不善言语的二爷爷就会嘿嘿一笑:“不压平、压光滑了能行?”说完,继续“吱呀、吱呀”地拉着碌碡压场院。大约一两天工夫,把个打麦场就被碾压的平平整整,光光滑滑。喜得顽皮的小伙伴们惬意地就势一躺,如同躺在平平的大炕上,有的还惬意的在麦场上打起滚儿来,等大人们发现了,一吆喝,爬起来就跑,后面留下大人孩子的一阵笑声,想想真是热闹,其实这都是碌碡的功劳。 待小麦进场,利用好天在场院暴晒晒干以后,乡民们大都选晴朗而炽热的天气,就开始“碾场”了,因天气特别热的时候,特别是中午时分,碾场效果最好。正是:“碾场适宜天正晌,碌碡飞滚人倍忙。”于是乎,碾场的人就拉着碌碡、牵着牲口走进了打麦场,这个时候,拉碌碡的有时还是二爷,而大多时候是用牛或驴拽拉着碌碡碾场,二爷爷大多时候又变身为吆喝牲口碾场的了,而不变的还是用碌碡碾压,重担又落在了它的身上。 碾场的人套上牲口,防备牲口转时间长了转晕了;给牲口带上“笼嘴”,防止有些牲口不老实而吃麦子。儿时在麦季午后路过场院时,常常听到“吱扭吱扭”的碌碡声,也时而听到碾场人“啊、啊”地吆喝牲口声。在“吱吱扭扭”的碌碡声里,我深深感受到了农事的艰与难,在碾场人“啊、啊”地吆喝牲口声里,我也隐隐体验到了农民的无奈和牲口的不容易。 碾场人肩上搭一条毛巾,正借着中午最热的时候,冒着火辣辣的天气,牵着牲口拉着碌碡一圈又一圈地打场,身上已汗流浃背,有时抽下毛巾来擦擦,有时忙碌得顾不上擦,任汗水顺着脊沟往下淌。再看炎热的天气里疲倦的牲口,已累得张口喘气,在路上走都能听到“呼哧、呼哧”声,在吃力地拉着碌碡,感到一圈一圈是那么慢。直到碾压、打出干干净净的小麦,再把它扬场、晒干,有的颗粒归仓,上交公粮,剩余的分给每家每户,这时候的碌碡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在我幼小的记忆里,碌碡可是生产队的集体资产。那时,一个生产队能有七八头牛,七八个碌碡,两三架牛车,就相当不错了。那年月见个拖拉机比见卫星发射还稀罕。粮食收的不多,可孩子却一茬茬的大丰收。自小,我们这些野孩子就整天在谷场上骑马马、藏猫猫、抽陀螺疯到忘了饭时,谁家大人来喊吃饭了,才一呼啦散回家去。   记忆中与碌碡最早的接触是骑在碌碡上翘起屁股嘴里喊着驾驾的骑马马游戏,那是一种只有童心才能体会的快乐。长大些后,场完地了,西北风渐紧的时候,宽阔敞亮的谷场上时常会传来吱吱扭扭、唧唧吆吆的碌碡声,这时大人们很少有去制止我们滚碌碡的,他们总会说,孩子们冷了,滚滚碌碡热乎热乎去吧。 当然,跟碌碡玩也有危险的时候,我岁那年春天和几个小伙伴玩蹬碌碡比赛时就发生了意外,碌碡碾过脚脖,害得有个同学一个月没能上学。以后伙伴们再比赛蹬碌碡时,看到他们双脚用力,脚下的碌碡飞快地转动,常因失去平衡从碌碡上跳下,然后再跳上心生怯意,只能远远地观望,不敢近前了。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光场”时,一般时全家总动员,合力拉碌碡,白天,父亲在碌碡架上栓两根绳子,父亲走在中间,肩上拉着那系在碌碡架两端的粗麻绳,堂哥走外圈,我小,父亲让我走里圈。碌碡埋在我们身后的麦草里,跟着我们开始滚动起来,发出那单调乏味的声响。谁的绳子弯了,父亲就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于是,我们就更加用力,开始像两只小牛犊,渐渐地,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实在走不动了,父亲伸手扯下我们肩上松落下来的绳子,说一句边上歇去,我和堂哥便立刻解放了,跑到场边的杨树下喘着粗气。看着父亲依然汗流浃背的用力拉动碌碡,那麦草里的碌碡似乎慢了许多,但我们不谙世事的心,在碌碡吱吱扭扭的声里,开始深深地感受到农事的繁重和人生的艰辛。   麦子收割后,碾压的重担就落到了碌碡的身上。可真是白日黑夜连轴转,那碌碡声起起落落、此起彼伏。月光下,我们小孩子也跟上场去,躺在被碌碡碾压过的麦草上,松软舒服,还有股淡淡的青涩的麦香,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斗,一边听着碌碡声,每每便有香梦缭绕,梦里,看到一堆堆的麦粒,一屉屉喷香的大馒头,挠的心里痒痒的。 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现代化机械一步步取代了沿袭几百年的碌碡碾场习俗,机声隆隆的收割机、脱粒机奔驰在麦田里,碌碡再也没有用武之地,渐行渐远,横躺在庭院、猪圈……在乡下,碌碡已经很少被人提起了,再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放在猪圈边的用来挡了猪圈门;立在墙根、树旁的,成了老人们冬晒太阳夏乘凉的好去处;散落在场边地头路旁的,就成了人们劳作间隙的歇脚石了就成了人们劳作间隙的歇脚石了。前些年下乡还偶尔见到碌碡,近两年下乡就很少见到碌碡了,成了乡下的稀罕物,许多人已把它收藏着。   碌碡,是时代的产物。碌碡的一圈一圈里,记载着时代的变迁;碌碡的斑驳沧桑里,铭刻着为人们劳作的艰辛。我感恩碌碡,为一辈辈乡村百姓所付出的辛劳;我怀念碌碡,伴我一起度过的那段时光。而当年作为收获季节身担重任的碌碡,也只存在于四十岁以上的乡下人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