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画·话
孔明
天地造化之神奇,第一例便是花。不能想象,万绿丛中没有红,那会是怎样一种单调、乏味呢?或者春来了,只见树发芽,不见树开花,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冷清、无趣呢?人类何其幸哉!拥有一个地球,竟然还是绿色的!还拥有日月星辰和太空。在天文望远镜里,太空有如一个万花筒,日月星辰就像万花盛开,而地球则是其中最美丽的一朵。地球上有陆地,又有海洋,无论陆上、海里,都有花常年开放。高山寒冷如许,犹有杜鹃花、龙胆花、报春花争奇斗艳;沙漠干旱如此,亦有沙漠花、依米花、仙人掌绚丽多彩。地面牡丹富贵,水面荷花高洁;坡上桃花烂漫,沟里槐花飘香。梅兰竹菊,各生姿态,各显形态,各有美态。无论啥花,开在哪儿,哪儿便鲜艳夺目,令人心生向往。“荞麦地里刺蓟花,人家不夸自己夸。”毕竟是花嘛!一句话:有花就是美!花开就是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但凡有人居住的地方,必有花儿招蜂引蝶。
天地造人,人走天地,被一分为二,又合二为一,其一曰男,其一曰女。女人是天之尤物,独掠人间美色艳质。唯女子与花可以媲美,所以女子与花便有了不解之缘。女子如花,花如女子,互为参照,所谓美才让人无须想象,又无限遐想,甚至想入非非。美丽如花,花容月貌,云想衣裳花想容,都是女子专利。女子选美,貌之第一,谓之花魁;人最美是年少,年少如花,故曰花季;人在盛年,精力旺盛,故有花年之喻。花,就是美来了;女人,就是与花争奇斗艳来了。爱美之人,多有花心;出阁之女,比花还美!洞房花烛夜,花前月下人。若离开花,哪里还有花花世界?更不会有人花迷心窍!
如果说花代表美,那么画就是花的寓意延伸。花如画,画如花。画花花媚人,花画画迷人。人的神奇不仅仅在审美、赏美、赞美,还在复制美、还原美、再造美、渲染美。画的诞生,既是人的异想天开,又是人的梦想成真。既受美的诱惑,又受美的启发,还受美的驱使,花鸟虫鱼才入画而登堂入室、独立门派吗?于是乎花鸟成了中国画的一绝。山水美如画,所以画山水。如画、入画,山水登大雅之堂,炫耀壁墙而供人观赏。刘海粟说:“人体美,乃美中之至美。”他老人家毕其一生,钟情人体艺术,中国画才冲破了传统禁区,拥有了另一片天地。扪心说话:人体画,不美吗?
早期的方块汉字,与其说是字,毋宁说是画。画是字的前身,可见字的出处,与画一脉相承;字是画的简约,可见画的功德,与字不相上下。字如画,自然生发形态之美;画如字,自然释放意趣之妙。字与画媲美,所以有了书法;画以字补白,所以有了题款。字画是连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字画又联姻,见不得,离不得。若说美是字画的魂,那题款就是画的眼。一幅画,一句话:不似画,胜似画;画里有话,话里有画;画是谜面,话是谜底!
毛泽东词曰:“江山如此多娇。”只此一句话,就是一幅画。然而,句中那个“娇”字,如何付诸笔墨?即使妙手天成,未必能完全表达;即使恰如其分,未必尽如人意。如若仁智各见,“话”就很有必要了。于画而言,话并非可有可无。画有“诸余”,余意、余味、余韵、余情、余旨何在?或借助“话”,画意或可破题,画境或可放大,画情或可宣泄,画心或可历历如见,画风或可扑面而来。画有本事,唯“话”可以道白,画不说话,却说来话长。画还有诗、词、联,皆入话、出话,可话、大话,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有题是话,无题也是话,有无之相生,留有空白才好借题发挥。点睛之笔不可少,伏笔之妙不可无。“话”得体“话”得妙,偶成一幅画,聊添三分趣。
花是自然之美,美在当下,花自飘零水自流;画是创作之美,美在表达,妙手丹青可传世;话是解读之美,美在发挥,点石成金,四两拨千斤。一朵花,一味禅;一幅画,一尊佛;一句话,一段缘。花生如来意,画聚精气神,话知方寸心。
2016年1月17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