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散文《家戏》穆盼月

配乐散文《家戏》穆盼月

2016-12-22    10'02''

主播: 播音蓝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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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穆盼月,陕西省蓝田县穆家堰村人,毕业于新疆农业大学英语专业,现居住于新疆乌鲁木齐,曾获自治区作文竞赛高中组一等奖,在新疆农业大学校报上发表数篇文章,在新疆经济报上发表过诗歌《心中的天堂》,喜欢写作旅行。 家戏 文 穆盼月 如果说生活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宴,那么秦腔就是秦人最最下饭的菜,艰难时,人们就着这尽情的高亢热烈,人们将日子里的困苦,命运中的波折都在嘶吼中沉寂于心中,从不抱怨,未曾气馁,把戏中的幸福快乐大声唱出来鼓舞自己的灵魂;顺心时,人们从不克制自己的心情,高声中尽是轻快和热情,他们热衷于戏中人的表达,用戏中的角色演绎自己的内心,这就是秦腔于秦人的非同一般的地位。 在父亲的记忆里,整个村落在七十年代的时候,人们对于戏的热爱是我们这一辈无法体会得到的,由于穆姓氏族聚居的原因,父亲总把那时的搭台唱戏称为演家戏,因为戏曲演员都是穆姓子孙,初衷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村里乡亲带去快乐,所以,相当于整个家族的娱乐方式。 祖父是乐队里的板胡表演者,父亲和伯父是表演者,我的四叔孩提时代就已经登台表演了,而其他的参与者也均是穆姓人,如今,许多老人们说起这些,依旧很骄傲,因为在一个村中凑齐生旦净末丑和所有乐队的成员,在其他村中是办不到的,所以,凡是担任职务的人虽都非专业却拥有着专业的职业道德。 我的舅爷爷是少有的文化人,画布景的活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了的,每次画布景,人们都可以看到一个梳偏分头,一袭素兰长袍,白色围巾,标准教书先生模样的人便是他。只要是排戏,家属们都乐于承担了所有农活和家务,即便是为了追求完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所有人都不辞辛劳地坚持,只为台上一次完美的亮相。 终于要登台正式演出了,煤油灯的时代看到一盏汽灯都是很享受的光亮,小童们早于所有人先到戏楼跟前,围着火炉烤着从自己家带来的菜包子和红豆包,锣鼓一响,台下早都黑压压一片,而维持纪律的通常都是些智力不太足的人,因为所有正常人都怕得罪人,所以那些需要正直无私的事只有这些能被人原谅的人做才行。虽排练百次,却也少不了会出现紧张而忘词,台下不会有唏嘘,而是异口同声的提醒,因为排戏时的反复斟酌,观众早已将所有戏词熟记于心,所以,这也是家戏温暖人心之处。 现代我们每年从入冬便开始期待春晚,那时候,人们对家戏的翘首以盼更胜于我们对春晚的热爱,因为那是唯一的,无可取代的。 台前的人都有露脸的机会,但是许多幕后的人也从不吝啬自己的汗水,那时候没有手机电话,传话和通知事务,基本是口口相传,所以,无论刮风下雨,大街小巷通传消息的人也是最值得称赞的。 为了戏,也有老一辈人牺牲了尊严,只为留下那一件件可以传世的戏服和唱谱。文革期间,文化是遭受蹂躏的时代,所有人都如惊弓之鸟,唯恐哪一日,自己就会像批斗台上的人一样受尽毒打和唾弃。父亲说,一位前辈保护戏箱被发现,一顿拳脚相加之后,被迫穿着戏服跪着绕村爬行。到现在,健在的老人们依然记得当时他低垂的头颅和屈辱的眼泪,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谁人不欣赏他的风采和才华,却沦落到如同阶下囚的境地。但他从没后悔过,只因为那是他热爱的事业,是他值得舍弃一切而保护的东西。 在关中,特别是我们老家,人这一生,似乎都与秦腔有剪不断的情缘,出生时,喜事要唱戏,结婚时,免不了热闹,这热闹肯定少不了唱戏,去世时,自古以来的规矩谁也不会逾越,请戏班子是关乎一个家脸面的大事情。生于秦川的人,似乎人生的所有重要时刻都是伴随着秦腔的声音而进行的,秦腔的妙音早已融入每个人的血液里,长进骨髓里了。 若在有生之年,我能看一出家戏,便此生无憾了。即使无缘,我也会将那时的辉煌相传给我的子孙,让他们记得,曾经,我们与秦腔血脉相连般的亲近,我们如此炽热的爱着那一场场精彩的家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