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旺:
陕西志丹人,现供职于市直单位。自幼喜欢文学、书法、绘画。现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延安书法家协会理事,延安美术家协会会员。代表作《春去秋来》《望春风》《我的陕北高原》《午后》《童年的年味》《走过三十年》《天意人意》《一个人张灯结彩》等。
谁在说话(四)
作者:高志旺
生活是现实的,也是残酷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地球还要转,生活还得继续。张子杰总是认为上帝对自己是公平的,有得有失,难得的是他有一个平和的心态,他总认为这个世界很美好,包括大自然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他都寄情于它们,包括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包括那些好人恶人都给予了他生活的激励。正是那些平淡而略显窘迫的生活。让他的灵感一次次地激发而写下了一篇篇精美的文章,留给后人。有的朋友也曾羡慕也曾嘲笑他,正是这种贬褒不一,赞扬与批评的声音激励着他过了一天又一天,过了一年又一年。
张子杰也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身边的朋友有的在省城买了房子,有的又添了豪车,而联想到自己却显得寒碜和无奈。朋友说你怎么就一根筋呢,你就不想想办法改变一下自己的境况?于是朋友说:“我的朋友是一个开发商,你把你的闲钱凑上10万元,放到那里,一分五的利息,一年下来能得一万八千元,如果凑上二十万就是三万六千元啊,顶你小半年的工资,可以贴补家里的开支。”说得张子杰也动了心,于是他和妻子东挪西借,凑齐了10万元交给了朋友的那个开发商朋友,张子杰默默地等待着朋友说的奇迹出现,一年后当他去开发商那里兑息时,开发商因资金链断裂,给不了所谓的一万八千元的利息,当张子杰提出抽回本金时,开发商的解释是因资金断了链子,开发商又开发了其他项目,准备东山再起,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如数抽回本金,将给开发商造成更大的影响,可能血本全无,要么折成10平方米的房产,慢慢等待收益。要么再贴10万,过五年后能给一套50平米的房子,后者是最聪明的选择。事到如今,张子杰也没有好办法,本来没事却像吃饱了撑着一样,使张子杰陷入一种循环的圈套,他和妻子商量后又和亲戚东挪西借凑齐10万元交给开发商。过了5年,开发商的楼盘才修了一半,抽不回资金,于是张子杰陷入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式的痛苦,张子杰无奈去政府咨询,政府答复,这是一种非法集资,属于打击的对象,要解决可能得一段时间,张子杰又多次和开发商交涉,均无结果。妻子责怪他朋友讥笑他,说他没有瞅准项目,说得他也懊悔至极,生活就是这么的难堪,时时有鲜花,处处有陷阱,张子杰陷入一种无法向别人讲的痛苦。他又一次找到开发商的老板,说这是自己和亲戚借来的钱,都是血汗钱,强烈要求退钱,不然自己的后半生生活无处着落,他的一席话感动了老板,老板答应退,但只能退5000元,以后情况就不能保证这样了,张子杰只好领回了5000元, 张子杰后来和好多人探讨,大家都说以后的钱不可能了,你就自认倒霉吧。
这件事弄得张子杰寝食难安,长时间的郁闷,使得抑郁倾向越来越重,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张子杰找其他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写文章、练书画,还报了个老年大学,学唱陕北民歌,让这些书墨和歌声驱散自己的烦恼,让快乐健康的生活替代心中的痛苦和纠结。只有到了练歌房张子杰才能忘记烦恼,回归平常。也许是张子杰有先天的音乐天赋,只要那些音符一震动他的耳膜,他的眼前就能闪现出一幅幅美好的画卷,让他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他仿佛到了一个快乐的王国,随之灵感会铺天盖地地袭他而来,每当这时,几句美妙的诗句就会从他的口里迸发出来,有时连张子杰自己也感到十分惊讶,能有这样美妙的诗句,且能出自自己的大脑。上帝是公允的,有时灵感也会时不时地光顾一下张子杰,让他浑身散发出一种艺术的细胞,顿时让张子杰得到了某种满足。特别是每当张子杰应邀参加一些社团的文化活动,被那些热血的男女文艺青年簇拥着,并纷纷请求张子杰给他们签名时,张子杰更有一种活着的尊严和精神上的充实,张子杰深深地感到这种东西是靠金钱买不来的,这是场面上的感觉,这是精神财富,这种场面上的红火热闹华贵支撑着张子杰可怜的内心世界。张子杰常常想如果谈论世俗生活,他恐怕连那些给人开车的司机,照大门的老头和常常来向他请教文化的小青年都不如,因为从平时的话言话语中,从他们接电话中拉的那些生意上的事和脸上的笑容时,从他们做的每一件事上,从他们的日常生活消费上都能看出来,那些年轻人动不动就买30多万元的车,而张子杰连个10多万的车也买不起,他出门近处靠步行,远处就得挤公交。平时在张子杰眼中觉得很贵的东西而他们却说不贵,并且说得很轻松,这就让张子杰很纳闷,自己都大半辈子的人了混得却不如那些小青年,到底是什么原因,如果说别人会捣鼓小生意的活,张子杰甘拜下风,因为他对生意一窍不通,但是有的人也不捣鼓生意,为什么还比自己强呢,他苦思冥想了很长时间也找不到原因。因此,张子杰是被边缘化了,他生活在一种很矛盾又很尴尬的境地。他常常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来像他这样的第二个人。他就这样卑微而高贵,贫穷而富有,空虚而充实地活着。在有意思而又没意思地忙着,昏昏噩噩地从早混到黑。
张子杰大脑最活跃的时候,是晚上上床到睡着这段时间,这个时候他的思维异常地活跃,想了很多的事情,并且很宏伟,比如,想象自己明天一上班就去找领导,陈述自己能干好某某工作岗位,并且有足够的优势和条件能干好这个岗位,包括和领导怎么说,刚开始怎么说,中间怎么说,最后怎么说,语言组织得是那么流畅,准确无误。他还想二道街一个小酒店因原来的租赁户承包期满,现在主家又往外承包,一年承包费90万,尽管张子杰没有那么有钱但可以和朋友合伙,自己再贷点款,他仔细做好调查,如果承包过来,一年就可以收到300万收入,剔除租赁费和工人工资等成本费,一年净收入100万元,两人合伙,每人可收50万元的利润,这收入太可观了,利润这么丰厚,张子杰越想越精神,越想越精明,他认为这是明天早上起床后立即要干的头等大事。他甚至幻想自己马上就可以成为一名领导或者成为一名大款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他却觉得昨天想的事情有些不靠谱,但为了拼搏为了生活得更美好一些。他还是要去努力。
他首先找了领导谈了自己要去某某岗位的想法,领导一句话,这个岗位要考虑长期从事专业管理的人来担任,把张子杰说得无话可说。而且显得张子杰那么天真幼稚,不懂规矩。
他又找了在生意道混迹多年的朋友,当他说了想和朋友合伙承包二道街酒店的事后,朋友谙熟生意场,朋友说了五条理由,把张子杰全面否定,朋友说如果你把酒店承包过来之日就是你的亏损之日,一年下来将会债台高筑,现在酒店管理也很难,餐饮业下滑,酒店还要装修,采购各种设备和用品餐具器皿,这样下来鼻子比脸还要大,所以这个事情不能干,张子杰前一晚构筑的梦想一下子被朋友头头是道的话击得粉碎,酝酿了很激动人心的两场梦,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烟消云散了,张子杰又回到很现实很真实的世界,又开始他平常而又简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