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醮着泪水写下这些文字（作者：苏世华）

今夜，我蘸着泪水写下这些文字（外四首） 今夜，我蘸着泪水写下这些文字（外四首） 大高原 今夜，我蘸着泪水写下这些文字 娘，十二年了，您走后的日子 还好吗 在那边那个世界 还好吗 娘，清明过年，还有中秋 我们烧给您的纸钱都收到了吗 十月初一 我们送给您的寒衣您穿上了吗 每次祭祀 我们贡给您的鲜果都品味了吗 每次上坟 我们奠给您的老酒都领略了吗 娘，你不知道 儿子是多么想念您 以至 许久许久 不敢面对 这个题目 送终 为什么，刻骨铭心的，总是这般的 撕心裂肺 我是在那个最寒冷的冬夜 心脏发痛的 我是在那个最黑暗的子时 猛然惊醒的 电话 就是在那个时刻 骤然响起 虽是寒夜我已惊出一身汗水 这个号码令我多年心神不宁 走出国门也从不敢关机 天天盼这个号码拨来夜夜怕这个号码响起！ 至今 我不敢回忆那个冬夜 天骤然倾覆 地瞬间坍陷 山轰然消失 月亮躲入云层 星辰相约坠地…… 消失了屏障的生命 被呼啸的狂风 肆意凌扯 跑断双腿 终未能抢过死神的速度 泪若大海 浮不起母亲生命的船体 我把脸紧贴在娘的额际 娘苍苍白发上汗水津津 娘菩萨般的脸颊还是热的 狠心的娘呀 您怎就不等儿子时辰片刻! 娘，我衰老的娘 娘，我苦难的娘 做为长子 您走时 应该是靠在儿的肩头呀，娘！ 泰山倒地 十双手扶不起一个儿子 曲折的断膝 苍穹破碎 二十副手指拢不全一颗 爆裂的心脏 额头浸血 染不红骤间飘起的雪白 娘 在遭饥荒的年月里你 用枯竭的生命残存的的血液 煎熬成的红色的乳汁 哺育出的那个瘦弱的孩子 娘 在漫长的清贫中你 用清水白菜和玉米谷子 喂养大的这个强健的儿子 粗壮的手臂常举起碾麦的碌杵 此时 却端不起这送终的水碗 止不住的泪水滴落进碗里： 娘，你往明处走啊！ 娘，你往亮处走！ 娘，你往阳关大路上走!…… 2003，10月24，农历 那一个锥心的黑色日子！ 驮棺 蔚蓝上骤然飘起雪花 白蝴蝶翩翩跹跹飞向天空 一把一把的麻纸钱呀 是儿为娘付的买路纸币 沉重的车轮 碾过心脏。鲜血淋漓 肝胆俱裂 娘 你往前走呀，没人能阻挡你 娘 你往前走呀，神鬼也不拦你 娘，你四个女儿的泪水流成了江河 它载起你的寿木向前漂泊 你四个儿子用臂膀做桨 奋力划行在悲哀的汪洋 娘，你坐好呀 这船很稳 娘，你坐好呀 这船很稳 娘，你坐好呀 这船很稳—— 从来没有想过 怎么也无法接受 究竟为何 如此之早 就到了我 扛引魂幡扶您上山的时刻！ 河流岸边，已是崖壁 陡峭的小径无法航行 满山的荆棘阻住足步 娘的舟船搁浅在山坡 我与弟弟爬至棺木底下 把娘给的身体贴上底座 用脖颈和肩膀驮起寿材 一手一足爬上山坡 娘，那一天 我们是您襁褓中的婴儿 娘，那一月 我们是您身边惹事的猫狗 娘，那一季 我们是您河边追撵的泥鳅 娘，那一年 我们是您 灾荒中喂不饱的半大牛犊 娘，这一刻 我们是您座下出力的骆驼 盖 棺 终于到了，盖棺的时刻 我无法把娘再留在阳世 墓室外是一片劝慰和催促 娘，就让儿给您拢一次头发吧 这是儿第一次给娘扰发 也是儿最后一次给娘拢发 粗心的儿子从未考虑过 娘的穿着 也未给娘买一次搽脸油什么 总觉这是妻子和姐妹们的职责 唉，再多的悔恨已树静风恶 再重的孝心已子养亲逝 娘，不要嫌儿惊扰您安歇 这山岭实在太陡太峭 这山路着实太颠太簸 这一绺苍白从您额头掉下 挡住了娘看天空的眼睛 这一缕雪白从侧面滑落 遮住了娘听河水的耳朵 娘，让儿再给您掖一次被角吧 这阴室中的寒冷您怎能熬过？ 娘，这厚重的棺盖儿真不想盖住 娘醒来后可怎有力气推开？ 挑一挑麻油的长明灯芯 祈望它与娘陪伴夜夜 娘呀，从此一别 娘与儿已在两个世界 永不再见阴阳相隔！ 送火 送火是我们老家的风俗 是辈辈祖先严肃的说教 扶娘上山的第一晚开始 连续三夜我给娘送火 第一晚是娘刚刚走过的城郊 第二晚是娘能照见的山脚 第三晚是在娘的陵前 红红的火苗宛若绸带 翩翩跹跹向夜空飘舞 深暗的山谷有火光闪耀 儿子的心头有温暖升腾 娘，把火拿上吧，把火都拿上 它能够驱走 夜晚的黑暗山谷的恐惧 和山梁上西风北风的呼啸 山林中的怪鸟呀，我求求你 飞到它乡去鸣唳吧 不要惊吓了我的娘亲 她可是个善良胆小的好人啊！ 把这些吃的都给你吧，夜鸣的怪鸟 只祈求你 千万千万 不要在我娘的灵前鸣叫！ ………… 2015年10月20日凌晨于枣园 阅读原文 阅读 1083 20 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