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顶的记忆
作者:祝向东
父辈从建设陆浑水库起,我家就注定与中国水电建设密不可分。父辈转战黄河三门峡、刘家峡,然后建设石泉电站、安康电站。在安康电站火石岩的一个高高的山岭上——玉皇顶,我开启了参与水电建设的生涯,见证了水电建设的发展,品味了人生悲欢离合,体会到祖国的繁荣昌盛。玉皇顶——一个在我生命里留下深深烙印的山岭,虽然我只在那里生活了四个月,但从未忘却。
初识玉皇顶,便是它险峻的山道。我从小在河南豫东平原长大,何曾见过如此之高、如此之窄而又如此之险的山路,在父亲先是鼓励再是督促最后是呵斥的情况下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到了父亲的宿舍后,惊魂犹是未定。晚上,看到安康电站大坝一片灯火辉煌,高大的缆机左右移动,吊运着一罐罐混凝土;水电三局自有的运料火车喷着白汽嘶吼着从电站专用的高跨桥驶过;一辆辆T20工程车载着砂石料呼啸而来。我从未见过如此恢弘壮观的建设场面,被深深地震惊了。第二天,父亲带我下山去陈家塘,看到这么陡的山路,两边全是草丛,又怕有蛇出来,说实话,我的腿都软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不然有严父在后面跟着,怕又被呵斥,甚至挨揍。对于玉皇顶山路的恐惧,我直到过了一个月,才有所好转。正所谓福祸相依,不过经历过这样以后,我的恐高症反倒好了。
我去玉皇顶时是6月份,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小虫,安康本地人喊为“黑墨子”“小咬”,也就是像跳蚤那么大,非常小,但叮起人来毫不嘴软,我觉得它不应该叫“小咬”,应该称作是“猛咬”。被它叮后奇痒难忍,如果受不了奇痒去抓挠,那肯定会越挠越痒,直至挠破。八几年那会还没有什么灭害灵之类的杀虫剂,我爸看我被咬的一身伤疤,晚上也睡不成觉,专门买了农药喷洒,情况才略略好了一点。就是到现在,每次和别人说起玉皇顶的事,我就觉得全身发痒,忍不住去挠自己。经历过如此威猛的“小咬”,我好像对蚊子叮咬略有免疫力,在云南景洪电站时,那里的蚊子个头很大,同事好多都被咬的相当难受,我却还能忍受,我笑着对同事说经历就是财富。
去年,我重回玉皇顶,畅游瀛湖。陡峭的山道已被新修的干净宽敞的道路所取代,当年的宿舍已经不见。但站在玉皇顶上,看到衔秦巴吞汉江烟波浩渺浑无际涯的瀛湖,大小岛屿星罗棋布,湖光潋滟,迭翠堆玉,相映成趣。极目远眺,湖南山峦起伏,苍松翠柏茂林修竹,千峰竞秀万石峥嵘,数十条水道涌入深山幽谷,山乡野趣与平湖风光兼备,颇有“客来江河千里外,山在水天一色中”的感触。俯览翠屏岛犹如孔雀开屏,金螺岛建筑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既有南方园林古典秀雅风格,又体现北方雄浑豪放格调;既含传统仿古艺术,又显时代风貌,构成儒雅夺人的园林景观。螺峰塔气势宏伟,蔚为壮观。登梯远眺,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大有范仲淹那种“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的感觉。
回首人生五十秋,风紧云轻走神州。我参加工作后,参建过三峡电站,云南景洪电站、龙开口电站,江苏溧阳抽水蓄能电站等,有时夜深人静时,脑海里浮现起在玉皇顶的时光——陡峭的山路,茂密的林木,对面天柱山上的寺庙,脚下宏伟的大坝,感叹父辈们吃苦耐劳的品德。虽然那时的生活条件还不是太好,但我们水电人以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不畏艰险的奋斗精神一直都在影响着我激励着我。这就是我们水电人特有的一种昂扬向上的特质,并以“水一代”“水二代”“水三代”继续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