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秋生
回忆我的奶奶
人的记忆很是奇怪,有的时候,明明是眼前的事情,一转眼竟然忘掉了。而有的陈年往事,却会牢牢地住在你的心里。
世间芸芸众生,有太多的人与你擦肩而过;还有一些人,在你的心里,只做短暂的停留;而唯有那么几个人,来了,就再也不会离开。
即便身体去了别处,而曾经的记忆却会清晰地伴着你,一直都在。
我的奶奶早已去往另一个世界,而她的音容笑貌,却一直鲜活地刻在我的记忆里,如叶子的纹理一样,清晰可辨。我甚至感觉,好像她从来就没离开过一样。
几度春去秋来,几多思念叠积。
奶奶常年穿着灰色的大襟衫,黑色的绑腿裤,扭动着因早年缠足而有些变形的小脚,风风火火地一刻不停地奔走着。常年的负重劳动使她的背驼的很厉害,看起来像是总背着一口小锅似的。但这并不影响她走路的速度。
那灰色的大襟衫,穿在她身上,显得前长后短。奶奶总是忙碌地穿梭在院内屋外,围绕着案板灶台,用不多的五谷杂粮、山韭野菜,为一大家人制作出美味可口的食物。她的一双巧手,让我在那食物贫乏的年代,竟是没有尝到挨饿的滋味。
奶奶的纺车常年不知疲倦地重复吟唱着一首深情的老歌。夜已深了,煤油灯的光焰微弱地闪动着,奶奶的脸在灯光下柔和而慈祥。她布满老茧的双手,将一家人的冷暖紧紧地系在她的纺车上,在无数个黑夜里摇啊摇……
那时的院子很大很宽敞,奶奶将纺出来的线经过染色后,便和妈妈在院子里“经线”。左邻右舍的大娘婶婶们也都来帮忙。她们拉扯着一根根长长的、有着美丽色彩的棉线,在院子里走过来走过去。而奶奶俨然就是她们的技术总监,气定神闲地指挥着一群女人们手中的千丝万缕。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多少个日日夜夜,奶奶为了这个家不停地奔忙,不尽地操劳。直到她穿着大襟衫的深弯的背影,成了我深深远远的追忆。直到她带着她的纺车,和那一院子的彩线,成了我反反复复的梦境。
至今回想,奶奶的离开更是让我又痛又悔。因为爷爷在将近两年的患病过程中,身边一直都有最亲近的家人陪伴照料。而我的奶奶,为爷爷、为一大家人操劳了一辈子的奶奶,竟在短短几天被突然来袭的病魔无情地夺走了生命。无尽的痛与悔,一直纠缠着我。
那边的您--奶奶,还好吗!您整天还是那样匆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