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
(八杉恭子的台词片段)
乔尼是我的儿子。
我和乔尼的父亲威尔逊是在大战结束,他们进驻日本时认识的。一次,一伙流氓纠缠得我毫无办法时,威尔逊救了我。他虽然是个黑人,但却是一个有男人气概能体谅我的好人。我们,恋爱、同居了,并且生下了乔尼。
到雾积去时乔尼刚满两岁,在那里看到了西条八十写的《草帽诗》。诗很美,给乔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顶草帽也是那次回来的路上买的。
不久,威尔逊接到回国的命令,不准许非正式的妻子随同,而我们又没有正式结婚,我娘家是名门世家,不会同意我和黑人结婚,只好由威尔逊把乔尼带回美国了。《西条八十诗集》是我作为去雾积的纪念送给威尔逊的。
我本来计划说服父母之后去追随他们,可命运安排我和郡阳平结了婚,又生下了儿子恭平和女儿洋子,他们都不知道威尔逊和乔尼的事。
一天,我接到羽田机场打来的电话,乔尼来了!我们在东京商业饭店见了面。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24岁的青年,中等身材,油黑油黑的皮肤,明亮的眼睛,微卷的头发,啊!这就是我的乔尼!他拿着那本诗集和那顶草帽跪在我的面前。
“妈妈,我爱那草帽!可是,一阵清风将它吹走,我是多么懊恼, 妈妈,那时迎面走来一个卖药的青年,他花了多大的劲,想帮我捡,可是还是没有捡到,那可是个深谷,草长得和我的身体一样高。妈妈,那顶草帽真的怎样了?……”
多少往事啊!……
乔尼告诉我,他不愿再回美国了,他要定居日本,入日本国籍,不给我添麻烦,只想待在我的身边。可是他的存在迟早会泄露我的秘密,可我的名誉、丈夫的事业,那一双儿女的前途,家庭的安宁怎么办?劝他回去他又不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啊!
我决定杀死乔尼。我叫他在九月十七日晚八点,在清水谷公园等我,那里晚上没人,逃跑方便。
他来了,还拿着那本诗集和那顶草帽。多少次我的决心动摇了,可是,要保全自己的家庭,只有走这条路。我拿出了刀刺向他的前胸,由于手发抖,刺得并不深。可是乔尼他全都领悟了,他说:“妈妈,觉得我碍事了是么?……”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悲惨的目光,他把手放在我刺了一半而松手的刀柄上,使劲的、深深的戳了进去……
还对我说:“妈妈,你快走!马上就会来人的,你快走啊!妈妈你快走!”
就这样我杀死了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