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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无憾的事就是2011年背娘坐高铁来穗,虽然只有短短三个月,却是我一生中最富足的时光。我腾出主卧给娘睡,半夜起来给娘盖被子。哪怕是娘轻微的鼾声和偶尔的咳嗽,都让我觉得格外安全。元旦时带娘去干部疗养院,看金鲤,赏菊花,品粤菜,这是娘平生第一次住宾馆。娘在的地方才是家,娘不在的地方只能叫窝。
现在,每次我走进主卧,总感到娘还睡在原来的地方,朝我微笑。有时半夜醒来,总听到娘在叫我,我凝神去听,叫声便从风里遁去了。
最爱的歌就是《母亲》,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曲目。从青年唱到中年。娘不在了,里面的歌词字字便像重磅炸弹,每次朋友点唱,我都哽咽得唱不到头,怀念像铁拳一下下夯击着心房。
妻说,你唱《母亲》这首歌时,我突然想咱娘了。我说是吗?妻点点头,嗯,从来没有这样撕心裂肺地想过。记得那年冬天,落着雪花,我们回老家给娘拜年。娘正在扫院子,弯着腰,我们在地上磕头,娘拦着不让。那情景,十年过去了,依然清晰如昨。KTV阑珊的灯光映着妻点点泪光。我的心也象被刀绞一样。我转身闪进洗手间,拧开水笼头,让哗哗的水声覆盖我的号啕。
自此以后不能再唱《母亲》,不能再过母亲节。不能再叫娘亲。从此以后,我成了永远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