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琳宝
录制/后期:琳宝
“你,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我;
我觉得,你看云时很近,看我时很远。”
无意中,又翻到了顾城的《远和近》,距离我第一次读这首诗,大概有五六年的光阴了,那时自己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不理解也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以比云还要远。而多年以后,当我经历过无数相遇与离别、莫名的亲近和莫名的疏远之后,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种复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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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1467天,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一边吃一边听你诉说你独自一人忍受的你不愿听到看到、不愿经受的一切,从你由激动、委屈到平缓的语气中我能感受到倾诉发泄为你带来的畅快,却也能隐约感到你并没有像倒垃圾一样一股脑儿地一倾而空,相反,你内心深处仿佛存在一个小匣子,你把它紧紧锁住,不愿被任何人触碰,哪怕这个人是你最亲近、最信赖的我。一阵安慰和鼓励过后,盯着你硬挤出来的笑容,我塞进嘴里一大口饭,却咽不下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无奈与愧疚。
看着你的脸,这种无可奈何的距离感是我始料未及的。想想半个月前的我们对着屏幕,靠着无线传播,虽相隔几千米,却从未有这种窘迫。我们无话不谈,我们无所畏惧,仿佛无论经受什么只要对着手机讲话就可以恢复元气满满的样子。虽然那时我们掰着手指头,像贫贱夫妻算计油米一般小心翼翼计算着相见的日子,但那种拥有希望的兴奋感却给了我们极大的满足。
也许两颗心,总会因为一些事、一些人而暂时无法靠近,即便我们之间,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但这种感觉如此微妙,微妙到我们总可以在有形或无形的距离中,相信永恒和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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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A是我的发小,从小到大我们几乎没有做朋友的理由。她爱热闹,一放学把头扎进人多的地方就出不来,非得等到她妈拽着耳朵拉回家,而我喜静,能待在屋子里看书、画画几个钟头却不愿在商场多待一秒。由此可知,我们之间没有亲密无间的童年,顶多就是她把捉来的蚱蜢偷偷放进桌洞里捉弄我,过一会儿却又嬉皮笑脸地来抄我作业。她耐不住性子读书,决心下了不到两分钟又开始打瞌睡,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参加了春季高考,早早结束了高中生涯。
奇怪的是,如此志不同道不合,我们却奇迹般保持了十几年的友情,从未间断。更奇怪的是,即便几个月不联系,但每到寒假暑假,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骚扰”对方,与对方讲讲过去的几个月里自己遇见的有趣的人以及令自己或悲或喜的事情。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在对方脸上看到那些夸张的表情、听到对方肆无忌惮的笑声就已足够。
她就是那个即便不在身边却令我坚信我们的友情是时空无法摧毁的那个人。
我们心里都懂得,我们的感情如此深厚,可以为了对方一个电话的求助而兴师动众地调动一切可用资源为对方摆脱麻烦,可以心心念念同悲同喜而毫无索求,却无法在朝夕相处中忍让,而正是这种若即若离的美感,保持着我们友谊的新鲜与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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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说,要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渐行渐远,就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一种。
曾经,我为自己活了二十年便已习惯那些远去的背影而悲叹自己的心冷却太快,却在此时释然:毕竟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不停地矫正自己的方向和路径,为了避免过于拥挤和过于凄凉的道路,我们的选择总是不尽相同。就像曾经那么讨厌应酬的你,现在也可以大气地举起酒杯;就像曾经对帆布鞋爱不释手的你,现在也可以稳稳地踩在十厘米的细跟上。
这些改变无所谓好坏、无所谓庸俗或高雅,我们只是在尝试、在改变,只是努力让自己的人生开出一朵花。所以,我们穿梭在平行的轨道上,总是在遥望、在祝福,不再指指点点。
都说雾里看花是最美的,因为之间还隔着那么一点距离,看不到彼此身上的刺,那么也不会去考虑当拥抱的时候会不会扎疼彼此。
所以总感觉,离开你时很近,遇见你时很远。也是因为这样,生活中总有迫不及待的相逢和不再留恋不已的离别。如此这般,我们才是幸福的。
不过,在某个时刻,我的确希望我们能够回到最初,回到见面时那总会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谈资的那个你我,那时的我们不会沉默、不会猜忌、不会欺骗。
“离开你时很近/看满天的星星/陨落暗黑的留影/感受风儿轻轻/拨动我不安的心
遇见你时很远/佛赐我们的尘缘/已随往事散如烟/你在我面前/原来好久不见”
愿世间所有美好,都在刚好的距离中恰逢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