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到那天,我在紫荆校道上看到了前面一个打扮入时、秀色可餐的短头发女生,心想,今年的师妹怎么这么有质量啊,师兄师弟真的有福了。为了目睹她的芳容,我踢着那双快要烂掉的拖鞋加快了脚步。正当我想睥睨一下她时,发现她也正盯着我。“原来是你啊!”发现这妞是马可后,我马上破口大骂,“都大三的师姐了,还学人家剪短发装嫩啊!”
想起大二时,她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整天穿着长裙和高跟鞋,在无论任何天气都坚持穿拖鞋的我面前扮女神。大二时,我经常和她腻在一块,多恨自己不是个男生--假如我是个男生的话,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追到她。
就在我决定在即将来临的大三改变一下形象时,她竟然义无反顾地选择抛弃“女神”这个光环。我随意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酸溜溜地对她说:我年轻貌美的师妹,师姐我孤独寂寞,你是否愿意陪老人家我去唱K发泄一下内心的饥渴呢?
在此之前我经常和马可去唱K,两个疯了般的女人,脱掉鞋,踩在K房的沙发上,点着Gaga姐的歌,手舞足蹈地嗨起来。声嘶力竭,每次都累瘫在沙发上。我们都很喜爱五月天的歌,每次都会唱《后青春期的诗》,马可便鼓着腮绷着脸用跑了几万里的调在吼:然而青春彼岸盛夏正要一天一天一天地灿烂。我最喜欢的莫过于抢过麦克风说那句旁白:然后呢,一直走吧。我把这句旁白说了无数次,其实就是想说给这妞听。可她每次都直接忽略了这煽情的部分。
唱完K出来,我们连咽口水都变得困难。我说:要不,买瓶水,去文化广场坐坐?
新生还没有报到,校园里呈现出一片难得的宁静。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也是青涩的大一学生,剪着个男生头,穿着双布鞋,目光迷茫。两年后,头发长了、染了,布鞋已被各种厚跟细跟的高跟鞋取代了,可是目光依旧迷茫。
马可说:昨夜,我失眠了,想起刚上大学时自己的傻样,想一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越想越觉得可怕,时间快得我都追不上了,很多时候,我选择不去想,宁愿发呆也不愿想过去。我说: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大学生,成绩平平,舞台上的闪光灯从未打到自己身上,扔在人群中绝对认不出来。马可没有说话。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这里的一棵草,被黑夜笼罩,月华照耀不到。
马可问:大三了,准备怎么过?我说:为考公务员做准备吧,也不是真正地想去考,只是觉得想为自己准备多一条出路。顿了顿,我说:输不起啊,想法得越来越现实。马可还是没有说话,她的眸子一闪一闪,在昏暗的文化广场里,像一只弱小的萤火虫光,飘忽不定。
马可,你呢,你大三准备怎么过?
这只沉默的萤火虫终于说话了:你知道我刚才脑子里一直想的是什么吗?我突然间就想到了阿信在《笑忘歌》里唱道“这一生志愿只要平凡快乐,谁说这样不伟大呢”。
我没有说话。
马可说,把路过大三当作路过人生中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红绿灯吧,该停时就停,该走时就走,不要因为赶时间而慌了脚步。
我说,好。
(文/吴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