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泥鳅
惊蛰一过,孩子们就急不可待地卡起泥鳅来。
春天的泥鳅,休息了一个冬天,一条条油光水滑;春天的泥鳅,一个冬天没吃食,饿着呢,一旦遇到蛐蟮之类的香饵,都搶着吃。
卡泥鳅,首先要制作卡子。从大扫帚上剪下细细的杪子,两头剪出尖尖,只要一粒米那般长短,这才用细线拦腰拴紧,另一头拴在秫秫莛上,长一点当然更好。卡子做好,便去潮湿避阴地方挖蛐蟮。穿卡子应该算是细活。首先要有一根鸡翅膀上的老毛,并剪去其顶端的尖子,留下的小孔,正好可以插下卡子的尖端,这样穿起蛐蟮来,方便许多。
春天里无论是池塘、溪流、水田的边沿,都是泥鳅们游弋觅食的好去处,早晨、黄昏,更是卡泥鳅的最好时间。不用赤脚下水,只要把一根根卡子插在水边伸手能夠得到的地方就行。当然,每一根卡子,还得保持一定矩离,不可太近。
一根根卡子插进水里,露在水面上的莛莛,在春风的吹拂下,不断地变化着影子的姿态,像舞动的绳索,又像游动的水蛇,多了几分神秘,添了几分诱惑。
等待收获,要有几分耐心,耐心对于孩子,又是谈何容易?
孩子们不得不躺在刚刚发青的草地上,一个个用手托着脑袋,看似休闲,却没有一个不在注意水面上的动静。
总算等到可以起卡子的时候,孩子们一个个鹞子翻身,提起渔篓,也提着心儿,才拉开跑的架式,立刻又变成蹑手蹑脚的样子,猫下腰来,就在一只手提卡子的刹那,另一只手迅速地送上渔篓,好让那已经被卡住,且在水下打转转的泥鳅,不偏不倚地落进渔篓之中。
随着一根根卡子提起,篓子里泥鳅也就跟着多了起来。从塘头转到田头,插下的百十支卡子,能收到二三十条泥鳅,不在话下。循环往复,渔篓子不觉变得沉甸甸的。
泥鳅多了,卡子少了,太阳也就高了。就在这会儿,村头上总会传来爸妈们的呼喊——
“大宝,回来哟!”
“二蛋,吃饭了!”
声音里透着温馨,声音中带着期盼。
当一缕缕炊烟从屋脊升起时,村子里总会弥漫着烧泥鳅的香味。这时,你只需轻轻地吸动一下鼻子,肚子里就会有鲜气,嘴巴中也会有口水。因为这会儿,每家厨房里,十有八九,锅里都在滚动着乳汁一般的泥鳅汤。
陈 频,安徽省作家协会、音乐家协会会员,合肥市音乐家协会名誉主席,安徽省合唱指挥学会荣誉副主席。歌曲《中国船》(作者之一)获中国广播文艺金奖,《包河的月亮》唱响维也纳金色大厅。曾为合肥市龙虾节、桂花节撰写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