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论道

喝茶论道 赵主明 朋友相聚，喝茶聊天。 “你对茶道怎么理解？” 虽茶龄半百，然非入道之人，故一时语塞。 每天与茶相伴， 算作一名茶客。在家，出门，在本埠，去外地，都不离茶杯与茶叶。一杯绿茶，浑身轻爽。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没茶，总觉少了点什么，精神易困，瞌睡虫也会悄悄爬出来。 喝茶，既是生理需要，也有精神需求。日常喝茶，包含文化元素，但与茶道还相差甚远。 道如山之巅峰，只有奋力登攀之人，才能达高望远。七十二行，行行有道，如：酒有酒道，香有香道，王有王道，甚而盗亦有道。行行出状元，状元与道，应该不远。状元并非常人。常人有几个能真正悟透“道可道，非常道”？ 听艺人讲茶道，左耳进，右耳出。在书中览茶道，看的多，忘得快。喝茶喝到最高境界是什么感觉？难道非茶汤，而神水么？ 我刻意试过。怎奈脑不空灵，心不透彻，跳不出实用性的栅栏，悟不来玄妙。有两次空腹饮酽茶，竟然如醉，心慌目眩。 也曾腋下生风，但与卢仝七碗茶后飘飘欲仙的描述不同，飞得不高不远，很快就掉落下来，惊出一身冷汗。摸摸头，还好，是梦。 问题出在哪里？精神境界。在家喝茶，去餐厅喝茶，上茶馆喝茶，到茶艺厅喝茶，喝的感觉只是茶。不明晰当官的喝茶，为民的喝茶，白领喝茶，蓝领喝茶，茶君子喝茶，名家喝茶，茶艺师喝茶，差异何处。 茶的本体一样，喝出与常人不一样的体味，当为高人。高人喝出了茶与佛与道与人生的真谛，而凡夫俗子觉得喝的不过是润了色的水体。 也不是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随着喝茶阅历的增加，也逐渐滋生了精神层面的追求，养成了自我喝茶的程序，或者说习惯。 每泡一杯茶，先捏一小撮茶叶，放入玻璃杯中，加少量开水，稍停，倒去；再加半杯凉开水，倒去；最后倒入七十度左右的开水，至八分杯为止。 此时，茶叶在杯中上下翻腾，缓缓下沉，然后安静下来，慢慢舒展开来，如梦初醒，淡淡的绿意与水体交融，清清的香气随水汽飘出。我喜欢观此韵味，闻此香气，茶没进口，心已微醉。 等待适合的水温才开始慢慢地喝。一杯喝完，续水一次；二杯喝完，再续一次。一般情况下，三杯喝过，不再续水。 三杯下肚，神清气爽，思维敏捷。绿茶这种醒脑提神的功效，在我身上表现得特别突出，也许缘于我的敏感。因此，下午不便再喝，夜晚更不敢造次了。 常喝的茶叶是信阳毛尖。生活在茶乡，感谢大自然的厚赐。豫南大别山，峰峦叠翠，泉水叮咚，云蒸雾绕，鸟语花香。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孕育了名茶信阳毛尖，在我国绿茶评比中，名列前茅，多次获得大奖。 出于自豪感与珍惜的情愫，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喝家乡茶。信阳毛尖有春茶、夏茶、秋茶之分。季节不同，品质也不一样。谚曰：“春茶苦，夏茶涩，秋茶好喝舍不得摘。”春茶占大头，量大质优。 春茶一般在清明节前后开釆，至谷雨后结束，持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等级划分多而细。有明前、雨前和雨后的区别。具体有珍品、特级、一级、二级、三级、四级，每级中又细分出一二三等，有无毛与尖，占比多少，是衡量茶叶等级的基本要素。 我喜欢喝一芽一叶初展的茶叶。它不失于嫩，较成熟，养分充足，形如旗枪，味似老酒，价格适中，若人之中年，花正半开。不像奶油小生，中看不中味。可谓偏好，也许是偏见。 不管哪一级绿茶，都有养生健体的作用。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专家认可茶叶的保健作用。中国人发现茶叶的功效较早，文献里有明确记载。《本草纲目》就有“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乃解之。”的故事。茶，早先作为药用，又名“荼”。作为饮品，在唐代就已盛行了。 不同时期，不同的人，对茶的追求不一样。茶农看中的是祖业，茶商看中的是利润，佛家看到了禅茶一味，哲学家注意到了茶与人生的历程，茶艺师看重饮茶程序，营养学家强调的是养生功能，体力劳作者倾注于解渴。 我不反对功夫茶的喝法，讲究品牌、名品、环境、茶器、用水、程序、茶艺等。那些功夫，多是有功夫的人才能坐的住，喝得起，品得出。 我对茶的起初认识，实用性占比较大，解渴第一，提神第二，喜欢用大杯冲泡，省时省事，喝起来带劲。喝着喝着，也喝出了一些小小的道道。 同是绿茶，品种不同，品质也有差异。本地原有的土茶树，生长慢，叶子小，产量低，但是，香高味浓耐冲泡。引进的，并非样样都好。 同是一个品种，生长在不同的地方，品质也有差异。高山上的最好，浅山丘陵次之，平原田地里又次。正所谓“高山云雾出好茶”。 同一品种，生长在同样的环境，炒茶师傅功力不同，炒制工艺高低，炒制出的茶叶形、色、汤、味也有差异。技不如人，或者缺乏工匠精神，就难以达到“光圆细直多白毫，色碧汤清后味甜”的品位。 制茶看似简单，其实有许多讲究，每个环节都忽略不得，敷衍不得，都有科技含量，都要认真对待，这也是珍品茶叶金贵的原因。 有了好茶，还要用好水冲泡。泡上品绿茶，最好用山泉水，或者纯净水。再好的茶，用杂质异味之水，也泡不出上等茶汤。同品质的茶叶，用不同的水泡，品质也有不同。 同种茶同样的水，水温高低泡出来的品味也有区别。泡上品绿茶，水温过高，烫老了，黄汤；过低，嫩了，不出味道。以七十度左右的水温为宜。 同样的水温，各有泡法。我的泡法，先把茶叶放入茶杯或者茶壶，倒上少许落滚的开水，稍停即倒去；再倒上三分之一的凉开水，稍停也倒去；再倒入七十度左右的开水，至八分杯为止。 经此一热一凉一温，洗茶、润茶、浸泡，除去了杂质、浮尘，释放出纯净的营养素，天地灵气尽释杯中。 茶叶经火重塑，是一次生命的升华，记录了春的气息。冲泡后，呈现出复苏的神态，茶芽在杯中起起伏伏，渐沉杯底，舒展开来，归于平静，一抹新绿，一股清香，使人喝出对生活的甜美感觉。 茶容不得异味，碰不得浊物，坚守清洁，甘于恬淡，宁而不躁。故可以喝出“禅茶一味”。 有人喜欢野茶。野的都好？未必！我们的祖先培育了五谷，驯化了家禽家畜，培育了瓜果菜蔬，难道不比野生的好？何况，哪来那多野的？茶叶也是。有些做派，只是噱头。 喝茶方便交流。在某些环境中，茶可以起到促进交流的作用。递上一杯茶，双方心里距离马上近了几分。边喝茶边交谈，精神轻松了，情感也近了。 总之，喝茶，真好。论及茶道，又想起了欧阳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名句。想起了“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这是宋代无门慧开禅师《颂平常心是道》中的解语。用平常心喝大众茶，也算是一种茶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