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韵《贴着大地的悲悯》朗读者 楚歌

叶浅韵《贴着大地的悲悯》朗读者 楚歌

2018-03-09    18'13''

主播: 向度有声文学

202 0

介绍:
作者:叶浅韵 朗读者:楚歌 如果说阅读也是一场生命的旅行,那么我确定这是一次充满奇遇的旅行,因为它常常让我在盈盈泪光中看见什么,打开什么,抵达什么。那些普通的汉字被作者重新排列组合后,仿佛就有了神奇的力量,无论是唯美空灵的描写,还是动人心弦的叙述,或是一段哽咽落泪的感慨,都能碰触到人心的柔软,让生命中的暗礁在一时之间见得微芒。原来,所有的真善美在人间都有自己的同类,所有的温暖和爱在一路向前的途中都会有自己的同伴。他们是穷街陋巷里,认了母子的清洁工,认了姐妹的发廊女,认了兄弟的装卸工。人间的一场场福分,都是在经历疾病、背叛、屈辱、死亡的不幸之后遇见的阳光和雨露,它们能让万物生辉。 收到《山河袈裟》这本书的时候,我想起了某年的冬天,我站在东山之颠,山河上下银装素裹,天地浑然,万木静默,我在一个素净的世界里,顿生一种尘世的羞愧。随手百度了一下作者——李修文,这个我尚还陌生的名字。在此前,我从未阅读过他的任何文字。一张年轻帅气的脸,灰色的上衣有种对世俗的反抗,神情里有种僧人脸上的淡然智慧,我的思绪一下就回到大唐王朝最有才华的辩机身上。就像是为“袈裟”一词找到了些许注脚,在举目山河中,我进入一本书的阅读。 《山河袈裟》是李修文的剖心之作,如他所说是他的口供、笔录、悔过书。十年来,他奔忙途中,穿过山林小镇,身入寺院与片场,居住小旅馆等,在我认为,这也是他的“山河”。历经尘世种种不易之后,他找到一条救赎自己的道路,他说“唯有写作,既是困顿里的正信,也是游方时的袈裟”。在他的笔下,他要赞美的是人民。人民是门卫和小贩,修伞的和补锅的,快递员和清洁工,房产经纪和销售代表……人民是没钱回乡的农民工,艰难抚养孩子的陪酒女,潦倒落魄的下岗工人,医院等待死亡来临的病人……人民还有可能是一只与人类歃血为盟的猴子。我们以为自己不是他们,实际上,我们从来就是他们。在稻浪翻腾的地方,他们是劳动者,正是他们创造了世界的美好,他们就是值得我们用余生去歌颂的两座神祗:人民和美。 人类与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在于人类的羞耻心。先哲们把知羞耻视为一种高度,以它作为行为的准则,以齐家治国,修身修心。直立行走于人间,总有些时刻,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害羞,就像看到窗外令人震撼的美景时,那个日本老妇人情不自禁地说:“这景色真是让人害羞,让人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多余得连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美得不可方物的地方,便是深深的羞愧,正如作者所说,害羞是被加重了的谨慎和缄默。它可能是一段偈语,一声召唤,让我们去迎接新的启示。正因为有了害羞,才让我们更加看重自己和自己以外的人,才让我们的人生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在羞于说话的地方,我们去看去听去想去悟,就着那些微弱的光芒,点亮世间万物。 人生的幻灭感,常常让人心灰如寂。那只在屠刀下叫出第一声哀鸣的羔羊,让一群羊的叫声在月光下冷如寒冰;那个在酒醉时嚎啕大哭的老路,他的前妻带走了儿子,后来儿子又死于车祸,他写下的那几个字“每次醒来,你都不在”;那个在医院里身患绝症还忙着教同病相怜的小病号背古诗的岳老师。他们的绝望是一样的,但因为有一种反抗的精神存活,让人看见生命的另一种绽放。如作者所说:“在这世上走过一遭,唯有反抗二字,才能匹配最后时刻的尊严。”当小病号在楼下能高声背着“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向岳老师告别时,在岳老师无声的饮泣中,活着的尊严得到最大的彰显。如作者的哽咽之感:生为弃儿,对,人人都是弃儿,在被开除时是生计的弃儿,在离婚登记处是婚姻的弃儿,在终年蛰居的病房是身体的弃儿,同为弃儿,迟早相见,再迟早分散,但是,就在你我的聚散之间,背了单词,再背诗词,采了花朵,又编教材,这丝丝缕缕,它们不光是点滴的生趣,更是真真切切的反抗。正是因为有了对死亡的反抗,才让活着是一场有意义的旅行,才让生的力量,永远像绝壁上开出的花朵,像夹缝中生出的绿色。 活于尘世,我们既是参与者,也是旁观者。作者时时不能忘记的是对命运的一种抗争,在任何绝境里,都要有一颗柳暗花明之心。那些来自黑暗中的恐惧、哀痛、悲伤、绝望,终会在一种对生命托举上扬的力量中获得新生。是的,人生绝不应该向此时此地举手投降。我想起了我的一个老师,检查出癌症已是晚期的时候,她的两个女儿一个正在上大学,另一个正在上高中,化疗让她的头发快掉光了,人瘦得像一根干柴。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在复习准备自学考试。她忍住疼痛,用精神上的意念来对抗吞噬她身体的坏细胞。她笑着说,只差最后一科就可以拿到大学文凭了。那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种希望的光芒。就像李修文笔下的岳老师在将病房当作课堂以后,某种奇异的喜悦降临了她,终年苍白的脸容上竟然现出了一丝红晕。当一个的人精神有了依托之后,所有的绝望都可以被暂时遗忘,所有的恐惧都应该退到幕后。一个胸怀希望的人,永远有一颗敬畏生命的心,让每一种活着的方式都饱含深情,都谦卑郑重。因为“这世界上除了声光电,还有三样东西——它们是爱、戒律和怕”,所以生命才应该是庄严的。 作者更是塑造了他的精神山河,用磅礴大气的笔墨描写了一只义薄云天的猴子。它甚至比人类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一个傻子,一个傻子的女儿,一只猴子,听上去像一个荒诞的故事。一个傻子救了一只猴子,猴子为报答恩情,卖艺救济傻子和他的女儿。傻子与猴子义结金兰,直到傻子去世后,猴子也依然像父亲一样守护着傻子的女儿。当情义穿越人类的界限,它剑心侠骨,它感天动地。老猴子在黄昏时站在树上的守望,让我不由地想到作者对一场樱花的描写:樱花盛放之季,最惊人心的是收场。其时是离别的时刻,花瓣们急促坠下枝头,半空里红白厮磨,落地之后,已是层层翻覆,偏偏有不驯服的魂灵,在微风里辗转,不肯加入沉睡者的阵营,看上去,就像是都有话要说。在作者的笔下,动物植物都是有生命有感情的,它们都有话要说,它们都在用自己的语言和行动,向人类,不,向人民展示最美好的天性。像是世间所有的美德都栽满了桃花,我心向美,万物皆美,我心向善,万物慈悲。 掩卷《山河袈裟》的时候,我的脑子升腾起标题上那几个字:贴着大地的悲悯。全书一共三十三篇,每一篇都是一场人性的修行,是自我的审问和救赎,也是对人世的一种大爱和礼赠,它让每一个遇见它的人都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世界上最大的悲悯,无疑是心有山河,胸怀人民,以匍匐的姿态赞美,以直立的姿势拷问。 十年时间,在历历的江湖恩仇里足以磨成一剑,这冲天一破的一剑,凿开一条生命的裂缝。如科恩的那句诗:万物皆有裂缝,那是光的方向。有时,我甚至恍然觉得这不是散文,这是小说,但它是什么文体已经不重要了。文体的界定是学究们的事儿,我只是一个读者,一个虔诚的读者,在一颗匍匐大地的悲悯之心下,看见山河披着袈裟的样子。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书的感觉,像捧着一件爱不释手的精美瓷器,心中充满法喜。一本好书的标准,在我的眼里,不是要有多么高深晦涩,但一定是入心走心的。让人忍不住想看下去,又觉得舍不得那么快就读完。而为文最高的境界是,披情以入文,入文以明心,明心以见性。这些,我都在这本书里,一一看见。所以,我把这本书,一次又一次地推荐给身边热爱文字的人,一次又一次地与人谈论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