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悼念我亲爱的奶奶
作者~赵亦莹 诵读~英子
二零零九年一月二十六日凌晨,牛年刚刚到来,窗外依旧炮竹声声,而亲爱的奶奶却与世长辞,享年八十七岁。
奶奶一生不避艰辛,相夫教子,勤俭持家。贫寒不移志,富贵不骄奢,宽人严己,正派做人,为我们儿孙辈立下了良好家风。
我出生的时候奶奶六十岁,那时她精神矍铄、相当能干利索。听爸妈讲,当在产房外听到我第一声哭泣时,奶奶激动地说:“是孙子!”那时的老人多少有些重男轻女,我想奶奶后来看到抱在怀里的我其实是个“小丫头”,可能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吧。然而从我有记忆时起,奶奶却是我和妹妹几乎每天都会围在身边的那个可敬可亲、疼爱孙女的老人。蹒跚学步时她扶着我,咿呀学语时她逗着我,淘气犯错惹爸爸生气,奶奶张臂护着我。小学时学写日记,我总是央求奶奶帮我,让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而我跟在屁股后面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录,她总是那样地耐心,从来没有不耐烦过。那时放学回家,我第一句话总是“奶奶,我回来了!”开门时也总会看到她笑呵呵的模样。厨房里是奶奶教我包饺子、捏各种小动物形状的馒头;炎炎的夏日里,是奶奶给我扇着那把大蒲扇,驱走蚊蝇哄我入睡;半夜时也是奶奶轻轻地给我拉好被我蹬掉的被褥;听说襁褓中发着高烧的我也是被奶奶接回家后就神奇得好了起来……过往像一部电影的不同画面在脑中闪过,奶奶的音容话语竟似刻在记忆中了一般。
大学起离开了家,离奶奶远了很多。每年只有寒暑假可以再坐到她的身旁,陪着她,给她讲我在远方的学习和生活,听她反复叨念着我“要吃好些,穿暖和点”。毕业后为了学业的进一步深造,我决定去英国读研,这隔山跨海的分离、远赴异国的求学得到了奶奶的大力支持,而我却从她那一双紧握着我、粗糙但温暖的手中读懂了年迈的老人对儿女子孙的不舍和依恋。04年9月我最终踏上了英伦的求学之路,而爷爷却紧跟着离开了人世。奶奶是坚强的,她把自己的悲伤掩埋着,而对我和妹妹在异国的牵挂却越发的浓烈,电话里总是反复地询问我们“吃得好不好、习惯不”,同时又总是以轻松的语气告诉我们“她很好”。所以,直至现在奶奶给我留下的、让我想起的永远是那慈祥的笑容,没有哀愁。
06年的春节,终于,我终于再次回到了奶奶的身边,看着她银发苍苍、步履蹒跚,明显苍老的面颊,日渐弯曲的腰脊,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流,扭过头,努力地想像奶奶一样,只给家人笑容和开心的样子。去年的暑假回来了,像往常一样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聊天,听奶奶拉着我唠叨我“找个对你好的就行,带回来让奶奶看看”,我回应着“不急不急”。离开家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次跟奶奶您的对话竟然成了最后的一次……这次回家一下飞机我就和爸爸直接来到您这里,推门时我还是想像往常那样喊一声“奶奶我回来了”,可冷清的屋子提醒着我您已经在病床上五个月了,您已经不能再拉着我的手唠叨我了。尽管去年电话里听爸爸多次尽述您的现状、您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已可以想象,已做好心里准备,可当亲眼看到您那骨瘦如柴的身子,备受病痛折磨的脸庞,您最坚强的孩子也不可能不难过不心疼。我知道您不希望看到我们掉眼泪,希望我还是每年回到您身边握着您的手的那个快乐漂亮让您骄傲的大孙女,我知道如果您还能看着我对我说话的话,您一定还是会坚持告诉我们您“ 好着呢”,然后转向我,端详着您的孙女,欣慰地说“脸园些了,胖点好”。这次,是我紧紧握着您的手;这次,是我仔细地看着您的脸庞;这次,是我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却没想到,这次,是您最后一次和我们过春节……三十的晚上,爸爸妈妈和我在您床边跟你道别,我说“奶奶,明早初一来给您拜年”,可却在刚刚踏入新年的凌晨,在窗外炮竹声一片的吵闹中,您安详地离开了……
回到家,再也看不到您那白发苍苍的面容,听不见您殷殷的叮嘱,不孝的孙女们没有给您尽好孝道。怎么不等等我们呢,为什么不让我在新的一年里看看您最后一眼?妈妈前一个晚上给您都已经泡好了黄豆,新年的早晨我们要像往日一样给您送去新鲜的豆浆啊,您怎么不等等呢?我知道小时候,大年初一我和妹妹会迫不及待地穿好新衣裳奔到您身边跟您磕头讨红包呢,可今年您不要等我们说“奶奶新年好”了吗?
您的离去太匆匆,您的离去给我们留下太多遗憾和伤感,唯有想到奶奶您应是乘鹤西去,从病痛中解脱了出来,新年里在极乐世界与爷爷相守,我们心中才略感慰籍。而我也相信,您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换了一种守护我们的方式,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静静得看护着您的孩子们,想着我们,爱着我们……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永远爱您想您的孙女: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