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我从美人变成了夫人,又从夫人变成了王后,我的儿子也从公子变成了太子。伯睿也变成了上将军,手握我朝兵权。如果一切顺利,王上、伯睿和我会慢慢老去,我的儿子会慢慢长大,然后继承王权成为新一代的王。可是天不遂人愿,我儿还未长大,王上却在一次狩猎中跌下马背摔折了肋骨不治而亡。
王上突然殡天,太子年幼,朝局一下子变得晦暗不明,各种势力暗潮汹涌,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举变天。我们孤儿寡母空有王后、太子的名号,此刻也变成了别人案板上待杀的鱼肉。
朝会上,大臣们又在较力,空空的王座张着血盆大口似要吞没一切。我坐于帘后,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消息已经发出三天,今天该有个结果了。
“上将军到!”内侍尖锐的嗓音破空而来,伯睿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仍是一身的金光宛如天神下凡。他向王座叩拜之后,走上了丹樨,高声说:“我王新丧,然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即可即位,上顺天意,下安民心。”本来吵吵嚷嚷的大殿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散朝后,我与他并肩走在梅园的卵石小径上。“你又一次帮了我!”
“我说过,只要你遇到麻烦我就会出现。”
我们就这样目视前方的走着,嘴角噙着笑,沿着弯弯的小径似要走到地老天荒。
作为摄政大臣,伯睿东征西战的日子远远多于在朝的日子。我曾笑言他:“你这摄政大臣当得也忒轻松!”
他亦笑着回我:“朝中有你足够。我要给王上一个太平天下。”
王儿加冠那年,我退居内宫不再过问朝政。伯睿作为上将军,仍是奔波在外的时日较多。每次出征,王上都会亲送;得胜回朝,王上亦会亲迎。我不送也不迎,只是站在高高的楼台上,看着烈烈的旌旗从王城消失在远方,看着浩荡的军队从一个黑点变成浩瀚的海洋。
王儿亲政的第五年,我朝已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国强国。8月的时候伯睿又要出征了,临行前他来看我,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打完这一仗就归隐田园。”我无言以对只能报以微笑。这场战争很快打完了,前后用时不过三月。大军回朝时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喜庆,宫人慌慌张张的跑来禀告说上将军种了毒箭,不幸身亡了。我瞬间愣住了,没有悲伤没有疼痛,我像失去了所有感觉的枯木心中眼中一片空白。
丧仪由王上亲办,极尽哀荣。我自始至终没有给一句话,只是在每日的黄昏登上高高的楼台,望着宫门外那一列列执殳的士兵。他们身上的铁甲被太阳的余晖映照的金光闪闪,这金光晃的我的眼前模糊一片,然后又从模糊中幻化出一个铁甲宝镜的伟岸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