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歌者
邢红霞
一个薄凉秋日的午夜,我独享寂寞,一时无眠。
在喧嚣消尽的夜里,分明有歌声从紧闭的窗户里挤进来 ,我侧耳细听,极远的又是极近的,极洪大的又是极细切的。是蟋蟀的声音!好一个执着的歌者!我索性打开窗户,让那影影绰绰的歌声痛痛快快地透进来。“唧唧唧唧”,它们有的形只影单,发出清冽的独唱;有些成群结队,奏出雄壮的合唱。这样的歌声,在清凉的秋夜,有着曙光般的和谐,静静聆听,细细品味,你会生出一丝别样的思绪来。那是澄澈空中风筝和孩童的约定,那是春日阳光中蝴蝶和花蕊的缠绵,那是青天白水间风儿和白云的呢喃。
蝴蝶翻飞,有绽放的花儿当背景,夏蝉鸣叫,有茂盛的大树做舞台。而蟋蟀们,不择地而生,草丛里,墙角处,随遇而安。它们一向低调,只有在夜里,才会发出自己的声音,听众自然是极少的,它们只能唱给自己听。即便是与孤独为伍,与寂寞作伴,它们也从不抱怨,一如既往,陶醉于自己或优雅或悲壮的歌中。此刻,虫语啾啾,我是个误入者。
夜深露重,蟋蟀们仍热情不减,唱着挽歌,跟秋道别。秋易逝,它们也随时会死去,然而,这又何妨?“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庄子的生死观充满玄妙,蟋蟀们似乎是懂得的。在无人守候的夜里,它们消耗着自己的生命,莫不就是为了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忽然,一只蟋蟀跳了过来,亲近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