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在六七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梅就走进了先民的生活,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漫漫长河中飘溢出别样的芬芳。梅的品格与气质,为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与赞赏,这已然成为了中华民族伟大精神的一种象征,千百年来鼓舞着这块土地上的热血儿女自强不息、不懈前行。
梅是有历史的。
殷商时代,梅实成为了重要的调味品,《尚书》有云:若作和羹,尔惟盐梅。这种习惯时至今日依然还在云南下关等地的白族人的生活中延续;秦汉时期,召南摽梅的歌谣开始在民间传唱,“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的句子就定格了人们对于梅悠远绵长的历史情结。
当汉风开始吹拂整个华夏大地的时候,梅的香清与寒艳开始在诸多文人雅士的笔尖流淌,梅的高雅和圣洁也悄然印在每一个目睹过她的人的心间。“梅花特早,偏能识春”,这让更多的人对她刮目相看,或许正因如此,六朝时期才留下了“春从何处来,拂水复惊梅”、“流连逐霜彩,散漫下冰澌”的咏梅佳句。
宋元时期,梅的幽逸和坚贞成为了最为广泛的社会共识。“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和“雪后园林才半树,水边篱落忽横枝”的诗句也开始让人们看到梅枝的疏淡清峭,看到梅花“众芳摇落独暄妍”的娇媚容颜。
梅是有风韵的。
与牡丹相比,梅花身躯瘦削,丝毫没有雍容华贵的妩媚;与菊花相比,梅花色彩素淡,全然没有那鲜艳耀眼的张扬;与水仙相比,梅花虬枝峭劲,更不会有那轻盈柔美的风姿。但是梅花的凌寒绽放、素色清香的风骨,却深深地镂刻在人们的内心里,那种神韵和味道,是那样让人难以遗忘。
有人曾把梅比喻成“美人”,说她是“玉人下瑶台,香风动轻素”,月宫嫦娥、瑶池仙姝、姑射神女、深宫贵妃,历经岁月沉淀这些都成为了她的代名词,但无论是何种比喻,无一不彰显了梅超逸的神韵和品格;有人曾把梅看作“高士”,说他是丰神清逸的高人,“衣冠古岸绮季至,介胄嶙峋亚夫色”。而那些枕流漱石的隐者、苦节忠国的志士、行吟骨立的骚客又成为了梅品格意蕴的鲜活注解,但无论是哪般,无一不是对梅贞洁操守的高度赞誉。
当凛冽的寒风开始荡漾飘舞的雪花,梅雪交映成为了文人骚客笔下最为常见的风景,“梅花雪白柳叶黄”、“繁如瑞雪压枝开”、“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些都成为了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当清澈的月色渐渐铺满大雪封冻的江面,月窗观梅成为了隐逸之士诗词歌赋里最为清丽的一隅景致,“水月精神玉雪胎,乾坤清气化生来”、“梅花得月太清生,月到梅花越样明”悄然间成为了梅神之清的最生动传神的写照。
梅是有味道的。
在数千年的时光里,梅的味道融渗到中华儿女生活的点滴之中。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婚礼嫁俗,我们都可以看到梅的影子,让人咀嚼起来,有着无限的回味。
因为梅的存在,这种回味是甘甜的。书写下“独梅隆冬”楹联的李清照应该感谢梅,因为有了她才有了知心人的相见相知、喜结连理;落梅点额的寿阳公主应该感谢梅,因为有了她才有了“越女漫夸天下白,寿阳还作醉时妆”的传奇;街头巷尾、欢喜相庆的人们应该感谢梅,因为有了她才有了“梅开五福”、“竹梅双喜”的美丽祈愿。
因为梅的存在,这种回味又是苦涩的。或许是因为有了“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的慨叹,梅花落的场景总是那样容易让人想起美人迟暮、寒士不遇的悲怨;或许是因为有了“断魂只有月明知,无限春愁在一枝”的情怀,幽影清寒的画面总是那样容易让人感受到莫名的孤单。
这,就是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