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凉爽许多,我常到楼下散步。小区有绿地花圃长椅,我喜欢看花圃里的月季。
几朵黄色月季在秋日分外惹人怜爱,我拿出手机拍照。有两位老人出现在我的取景框,他们一前一后,到了长椅前面缓缓并排坐了下来。我拍了几张照片后,在他们不远的长椅上修图。在我的左前方,眼睛的余光可以洞悉他们的一举一动。好一会儿,我发现他们不动,不声。
他们静静地坐在长椅上,其间距还能坐下一个孩童。他们眼前是花圃中有些凋敝的月季,或红色或粉色,也都不言不语。他们身旁的垂柳不时有鸟雀飞临,片刻的啁或鸣啾似是探问他们的静,掀开了他们的静。又是什么也掀不动的,败兴地掉落了一两声飞进更深的暮色。远山的云被西沉的落日染成金色,余韵涂在老人的额头眉梢,他们也像是金子做成似的。
耄耋老人就像两尊菩萨,是暮色成长的古旧,周身流过慈悲的河水。看着他们,我也被慈悲的河水漫浸。他们默默静静,他们甚至没有交流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人拥有一个身体。眼前的云,耳畔的声,鼻息中暮色的气味。他们不见不听不闻。只是用慈悲的河水,流淌眼前暂短的红尘,告白未知的阔远浩瀚。
夕阳中,他们如雕塑一般,静得直教人想哭。也在忽然间,让人对夕阳之美有了新爱。没有任何示意,他们同时起身离去。
望着他们消失的影子,我眼睛潮润。多年以后我愿意和我的爱人就这样,如这对暮色长椅上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