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爷单身,跟着弟弟一家过生活。
他住的房间,整天照不进一点阳光。南向的小窗长年关着,似乎上了锁,丢了钥匙,打不开。
狗爷年轻时是讨过一房老婆的。狗爷也曾经看着自己的女人在窗前对着梳妆盒的镜子梳头妆扮,模样美美的,狗爷心里也美美的。
狗爷家劳力多,在红红火火建设大集体、建设社会主义的年代里,集体上安排出工,狗爷家就让狗爷出门挣工分。年复一年,狗爷大部分日子是在外地度过的。
狗爷在工地上立功受奖,奖品是一条毛巾和一个笔记本。开会时,县上的干部对狗爷进行了表扬,让狗爷好好干:大好前程在向光荣的劳模招手。
狗爷的事迹传开了,他意气风发,人们开玩笑喊他县长。
狗爷再回家就对女人没个好脸色。女人心里不安,窗前摆放的梳妆盒再也没有打开过。
狗爷依旧总是出门,给女人留下决绝的背影。女人透过窗子,目光随着那身影走了很远很远,心里一声叹息。
狗爷每次回家都将冷战升级,恶语相加,三番五次,终于将女人赶走了。
将南窗关了,插上销。再出门时,狗爷还是那样意气风发。只是身后再也没有一个人的柔情的目光。
后来,集体上不再派工,狗爷在家干农活度日子,意气日日消磨,日子越过越窄……
七十岁那年狗爷一双眼睛慢慢什么都看不见了,终日呆坐在窗前。狗爷觉得,这窗啊,没有光亮,也没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