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期#瓶邪#《火车》作者:空扯酱 主播:巫师

第153期#瓶邪#《火车》作者:空扯酱 主播:巫师

2015-10-31    10'45''

主播: 段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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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火车》 作者:空扯酱 主播:疯掉的巫师君 画师:Osten坂多多 我这人大概有些火车情结。 干倒斗这行的整天天南地北的跑,飞机火车汽车越野牛车驴车驴蛋蛋通通坐个遍,颠簸的日子累的跟狗一样,我对于一切交通工具真是条件反射性的反感。只有火车,似乎有某种滤镜一样,它有一种奇异的温柔,因此还没有被我拉入黑名单。 我觉得我有些选择性健忘,坐过的火车千万趟,记起来的却永远是多年前的软卧包厢,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在。潘子在,三叔在,胖子在,当然,闷油瓶也在。 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给三叔忽悠几下就瘸了,前方分明凶险万分,我还能淡定地跟胖子他们蹲在车厢里聊天打牌,因为无知,所以特别无畏。 闷油瓶习惯性的神游天外,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我当时是真年轻,不知道是精力旺盛还是吃错药,费尽心思要进到他的世界里去,频频找他搭讪,每次都吃个闭门羹。 我实在不能理解他这个人,傍晚时分旅人纷纷上床休息,我睡这边,他睡那边,都是下铺,闷油瓶不愧多年睡神,倒下几分钟就呼吸平缓下来,再也没动过。 我脸朝外盯着他看,琢磨这人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一边耳朵贴着枕头,枕头下是床,再下是铁轨,火车轮碾过每一道枕木的声音在我耳边咣当作响,很有节奏感。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味,火车地毯的霉味,空调味,汗味,全是人间的味道。闷油瓶却不像这当中的一份子,他明明跟我们一道风尘仆仆,身上却没有任何烟火气,真是怪事。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不成。我看着他的脸这么想。 我又想,我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盯着另一个男人看这么久,我是不是有毛病。听说他是东北的,日等下被发现了会不会突然来句:“瞅啥瞅?” 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发现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定定地看着我。 我在心里飞快的准备了两套方案,他要是说:“看我干嘛?”我就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他要是说:“瞅啥瞅?”那就是要打架了,估计我也打不过他,只能跪下抱着他大腿哭。 总之我可以胜在不要脸。 闷油瓶根本没说话,扯了扯嘴角,翻了个身留给我一个后脑勺。 果然不按常理出牌,闷大爷你真他妈是我亲大爷。 我迷迷糊糊地盯着闷油瓶的后脑勺睡着了,梦里闷油瓶跟我秉烛夜谈,把他家祖宗十八代给我漏了个底朝天,我被他的耿直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地摇着他的肩膀说:“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多说几个字会死哦!老子他妈的到处跑……”说到一半我居然还哭了起来,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到了最后我捂着脸说:“我一点都不喜欢下斗,我也不是不怕死……” “我好累啊……”我卡着喉咙说。 闷油瓶安慰似的在我背上拍了拍。 然后我感觉到地震一样的阵阵震动,正想说我虽然很感动但是你他妈是不是拍太大力了,然后我就醒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闷油瓶正抓着我的肩膀在摇我,见我睁了眼,二话没说一把拎着我从窗口扔了下去。 ……扔了下去。 尽管老子还没睡醒我还是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小转体避免了脸着地的悲剧,我像一个被扔掉的泡面盒趴在地上清醒了三十秒,正当我从地上爬起来想去跟闷油瓶撕逼时,一个身影嗖地落在了我身边,吓得我差点又趴到了地上。 结果我转头一看,这人竟然是闷油瓶。 我呸地吐掉口里的灰:“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闷油瓶言简意赅:“警察。”说完拽着我就跑。 夜里的冷风很快把我吹清醒了,我开始努力回想梦里面闷油瓶跟我秉烛夜谈的内容,闷油瓶明明把张家给我扒皮扒了个干干净净,结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最后那个压抑的哭腔,说:“我好累啊……” 记得这些有个蛋用哦。 我想了半天什么都想不起来,抬头才发现闷油瓶居然是牵着我的手在跑,四周是无边旷野,星星垂在地平线上,没有声音,虫鸣都没有,安静得跟月球一样。 我盯着闷油瓶被风吹得飞扬的头毛说:“小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他说:“回家。” 我说:“你把你的身世告诉我先,你都已经告诉我了,要不是你突然把老子扔下来老子一准不会忘。” 他说:“好。” 我心说,答应就好,省得老子满世界追着你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跑了。 回家呗。 大概一年前我坐火车去西藏,没带人,也没人可带。就我一个人包了个车厢,我一人蹲在窗边吃泡面,热气蒸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入夜的时候躺在下铺,望着另一边的空床,想起一个遥不可及的人。 之后警察来搜查了,我开窗跳了下去,后面人声狗叫声响成一片,手电筒的光柱交织成一张网。这地方海拔已经上了五千,夜里气温跌破了零度,空气稀薄得令人发指,我鼻腔跟喉咙都受过重伤,跑了几步喘得跟狗一样,夜风像刀割着,肺快要爆炸,窒息感揣着喉咙,好几次眼前一黑觉得我他娘的要升天了吧。 在死亡与缺氧边缘的时候我产生了一些幻觉,关于多年之前的一趟火车旅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怎么在梦中做了个不曾发生过的梦。我清晰地知道,或许我跟闷油瓶坐过这同一趟车,或许我趁他睡着的时候看过他,但是没有什么秉烛夜谈,没有人听我在哭些什么,也没有人带我奔跑在旷野里,跟我说一声回家。 佛祖大概是有点可怜我,在死亡边缘给了我一个美梦。 但我觉得我的执念有点深,我还不能死。 于是我真的就活过来了,虽然这之后我在拉萨的医院里躺了三个月。 我回过神来,胖子正看着我,他拍了拍我的肩,说:“走了。” 所有的车在同一时间按起了喇叭,汇在一起漫山遍野,像火车长长的汽笛。 我看了一眼绵延的车队,问胖子:“你觉得这车队像什么?” 胖子说:“胖爷我懒得跟你个神经病猜哑谜。” “没有,”我比划了一下说:“我觉得好像一辆火车。” 我的执念有点深,我还想跟闷油瓶一起坐火车,坐在他对面吃泡面,睡在对铺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回家。 想他能沾上点人间烟火味儿,弓着腰掸被子,坐餐桌旁吃饭,吃完洗碗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过平凡的一生。 吉普车的发动机开始轰隆作响。 十年了。 -------END------- 2014.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