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听 || 如果我是一棵树

《如果我是一棵树》 作者：请叫我彭窦娥 诵读：支 如果我是一棵树，一棵不挺拔将来也不会挺拔的树，一棵不茂盛将来也不会茂盛的树。 这个时候，轮不到审判天使来审判。世人皆已高举真理站在我的面前宣布我的罪行：不自信。 随后，我就会被赶来的木工伐下，留下秃秃的树桩。 我还活着呢，但是近来有一个年轮比我多上一圈的树先生死去了，离开了这个森林，只留下那个看起来很潇洒的树桩。 人们说他难以接受自己的平庸。应也不止于此，他没有做梦到要去拯救世界，只是平平无奇的想要毕个业，考个公务员，找一份工作。对于下一辈子，也只想当一只猫活一个十年。 相比现在动辄千万上市公司、财务自由、创造价值什么的，这应该被当做最最平庸人的活法了。 世人往来于树桩前缅怀、惋惜、哀痛、倾诉，但赞美之声凤毛麟角。我觉得他是一棵优秀的大树，他存在、离去之时都应该有热烈而炽热的赞歌。 这个世界，我来得匆忙。好像没有准备好，生得潦草。 世界也没有多偏爱我一点，阳光照不到我，却又让我站在暗处看尽了世间的时序风景。 不知不觉，来来往往很多年，可是我的心还永远在阳光的尽头，我习惯了时刻保持清醒，和阳光下的世界维持着明确的分界线。 朋友家人一直鼓励我要自信。久而久之，我擅长应付了这样压面而来、正确无比、堪比真理的关心与鼓舞。 有的时候也会不想应付了，总是在她们面前一遍一遍的说我的各种缺点，从智商到外貌，从头到脚，带着无奈的语气...... 她们都不是很能理解，但都会耐心的告诉我：自信就好。 可是我在黑暗里，见着了一棵高耸入云、枝繁叶茂的树，它破土就是被世界偏爱的样子，被诗人的歌赞浇灌长大。天生开着自信的花，只等着秋天到来，就能结出金灿灿的果子。 又好比远处那株完美的牡丹，不会有人无聊到去告诉她：自信的你最好看。但是如果我是那株花瓣残损的玫瑰，就会有人来鼓励我，要自信。 为什么不夸夸我呢？我表露我的无能之时，我只是在撒撒娇呀。 能不能让自信就只成长到十四岁就好。在我没有意识到美丑给予人的定义之前，没有意识到智商给予人的未来之前。 让这个“真理”就停留在那个懵懂的时候。我还没有新奇的探出头去看世界，再回头定义自己之前，让它停止对我的陪伴。 十五岁开始往后，好像都是诗人钟爱歌颂的青葱岁月，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好像都从这个年纪开始萌发。 自信，伴随着独立自主的人格被搬上教育的舞台。甚至会有人说，它是人性的闪光点。 还能想起参加社团的日子，回望过去，看到自己努力伪装改变的样子，像是一场噩梦。 刚刚踏入校门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满身的泥垢，我怯懦，敏感，怕与人接触，但是不可以，我不能做这样的自己。 才艺展示、传纸条、人桥......这些活动对我来说类如灾难，期间的煎熬压抑让人窒息。 我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我怕泥垢会漏出，会惹来嫌弃，假装不在意自己是别人的别无选择，努力融入。 但来往间，泥垢被磨成了碎屑，一个不小心就从袖口飘落，任凭我再怎么小心，还是落了满地。 “哇，可以去跑步减肥嘛，要自信。” “可以学习美白呀，要自信。” “可以......” 最终被这个被定义了的自信所桎梏，从此之后别人开口告诉我要自信时，我能想到的只有他们看到了我的泥垢，施以自己的善心，从高高的地方俯下身来，妄图点化我。 如果真的不用介意，你为什么不夸夸我，反而来教导我？ 上帝创造万物的时候，只赐予了人类：仁慈、希望、信念、力量、公正、谨慎、睿智七种美好的情感，正是神与人之间的七美德。 可到了人与人、人与世界之时，却被定义了更多。自信，便是其中一种。 在我产生自我念头的时候；我以独立的个体去看世界，再以世界回头定义自己的时候。自信，出现了。 被高挂在神堂，世人皆是信徒，都该匍匐于前，祈求得到它的照耀。人总是吝啬自己的赞美，却擅于施舍自己的“善良”。 走出那座殿堂，人人都能高举手中的“圣经”，通过善良搭建的桥梁，教诲自卑的人自信的教义。 不问问我是否需要，只要我觉得自己不好，我就应该成为信徒，苦苦追求它的垂怜。更应该或者必须去感激那个将教义带到我身边的教士。 如果你高举过“自信”，也请你持以公正的美德，告诉那朵盛开的牡丹要自信。 如此，我就不会觉得我得来的自信是以我残损的花瓣换来的。 如果不能，那请夸夸我吧。如同你歌赞那棵大树之时一般夸夸我。 我依然自卑，依然是一个怯懦的人，也注定不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还依然会是那棵树，不会长成参天大树的那棵树。 但是你可以不用以看过那棵遮云蔽日的大树的双眼回头看我，鼓励我。你可以夸夸我能随风摇摆的样子真好看。 不用看着我光秃秃的枝头，鼓励我自信，即使我信了，我也不是那朵娇艳的牡丹。偶像剧的情节到一半之时，丑小鸭都要变成白天鹅的。可我是真真的丑小鸭，我看到过白天鹅，所以我会自卑。 余生，我也许会因为自卑枯萎，但是请不要告诉我要自信了，还请多夸夸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