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名昭著的小我(续)
拉马虚 这就是你所理解的自由,免于内疚,免于骄傲,免于仇恨和嫉妒。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免于陷入。正是陷入导致了不快乐——一点点的快乐,很多的不快乐。所以,将所发生之事当作艾什卡不能陷入,也完全没有控制力的事而接纳,就是自由,因为无论发生什么,都超出任何人的控制。从而将所发生之事仅仅作为注定要发生的事——不是任何个人的意志——而接纳。
艾什卡 我感到困惑,因为有一种巨大的自由感,但这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感。它只是一种存在的自由。
拉马虚 你看,这种免于陷入的自由,就是免于小我的束缚。小我即是限制。所以,先前认为自己拥有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小我,现在发现,不存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艾什卡。这就是免于责任的自由,免于个人做者身份感的自由,免于内疚或骄傲的自由。
这同样的自由被小我解释为,失去了它自己的个人自由。你明白了吗?所以实际上,这自由本身就是免于小我的自由,但小我不可能感受到这种自由,小我感到它失去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意志——这是它曾经认为它拥有的。这就是你所感受到的困惑——因失去了个人做者身份感而产生的自由感,对小我来说意味着失去自由。我说清楚了吗?
艾什卡 是的。
拉马虚 我重复一遍:免于个人做者身份感的自由,对于小我来说就是失去自由。这就是困惑所在,因为仍然有对小我——名为艾什卡的身心有机体——的身份认同。小我仍然存在并感受到可怕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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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马虚 我说,“您的意志被实现”,这意味着人类没有自由意志。然而,我告诉你:“做你喜欢的一切。你还想要什么自由?”对于这些表面上矛盾的说法,你是否有问题?纳吉,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对你来说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意味着它们不是真正矛盾的说法。你能解释这一点吗?有些人可能会说,它们显然是矛盾的。
纳吉 对我来说,这并不表现为矛盾,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无论如何都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做任何事。所以,真的不存在个人做者;从来就没有任何个人做者的存在。所以,当你说“做你喜欢的一切”时,这意味着,无论即将发生什么,都会发生。
拉马虚 等一下。我是对“谁”说“做你喜欢的一切”的?
纳吉 你是对小我说的。
拉马虚 我仍然是对所存在的小我说的。你刚刚所说的是,如果领悟到真的不存在小我,那么,就没有问题了。这是对的。但这不是我的重点。
我的问题是,我对小我说:“做你喜欢的一切。你还想要什么自由”,也对同一个小我说:“您的意志被实现”,意味着你,没有自由意志,这个时候,小我是否有问题?是否有矛盾?小我提出问题:“如果我对自己的行为没有控制力,我要如何在社会中生活?”然后我给小我的答案是:“做你喜欢的一切。你还想要什么自由?”
纳吉 是的,但你的答案是,无论你想要什么,无论你喜欢什么,都是上帝想要的,上帝喜欢的。
拉马虚 这正是关键!但为什么这不是问题?这是重点。问题始终都是对理智而言的。任何问题始终都是理智的问题。理智说:“你告诉我,什么都不会发生,除非上帝的意志;因此,我没有自由意志。然而,你又告诉我,做我喜欢的事。我还想要什么自由?”所以,理智说,这两个观点是矛盾的。你要如何对理智——小我、思考之头脑——解释,这些是不矛盾的?
答案就是,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但你喜欢的正是上帝在当下的既定情境中让你喜欢的。因此,不存在矛盾。做你认为自己喜欢的一切。上帝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通过编程。你喜欢的事是基于编程——基因加上制约。上帝通过编程而运作。
如果所发生的事不在你的掌控中,那么,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全然自由有什么用?从这个意义上说,你没有自由意志。
詹姆斯 因此,自由是无用的。
拉马虚 啊!这正是关键。这就是小我得出的结论——已经存在了这么多年的关于自由的印象,是无用的。
雷纳 但是,没有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拉马虚 这正是你得出的最终结论!没有什么是真正重要的。大我了悟,开悟的最终影响是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重要的?理智会说:“你怎么能告诉我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呢?当然重要。”对于理智来说,一切都很重要。所以,“没有什么是重要的”这个结论,这个答案,这个感受,是来自于心(heart)的。圣人每时每刻的感受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重要的呢?但小我说:“当然重要。”
当“没有什么是重要的”这个答案最终来自心的时候,意味着什么?心得出这个结论的意义是什么?意义在于,无论小我感知到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实际上都是幻相。
所以,只有在彻底的、终极的领悟发生之后,才会明白无事发生。如果无事发生,那么,可能有什么重要的吗?又是对“谁”而言?所以,拉马纳·马哈希所说的终极真理的第一句是:“没有创造,没有毁灭。”如果没有创造,没有毁灭,那么,任何事能够对“谁”重要呢?你明白吗?所以,并不是小我说“有什么重要的?”对小我来说,当然重要。但是,当小我被摧毁,彻底的、终极的领悟发生时,真正的感受才会到来——无论发生什么,有什么重要的?因为无论发生什么都只是表相!表相有什么重要的?“它”重要吗?“它”是什么?“它”是表相。没有什么真正发生了。没有什么被创造出来了。终极领悟是:真的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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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瑞 所以,当圣人谈论安宁和平静……
拉马虚 你看,“平静”是一个诱饵,给予正在寻求开悟的小我。换言之,小我说:“我能从中得到什么?”“你”什么都得不到,而“什么都得不到”意味着什么?你并没有在寻求任何东西。你将得到的是寻求的缺失,寻求的缺失意味着求道者的缺失。所以,求道者会得到什么?他自己的缺失,这就是平静。不得不使用词语。
你看,起初,求道者质疑:“我会从中得到什么?”他考虑的是生活中发生的事。所以,在生活中,求道者在从体验中寻找什么?生即苦。生命是痛苦的。说到这里,求道者想要什么?他想离开痛苦,去往某个没有痛苦的地方。佛陀也给这取了一个名字,他称之为涅槃。所以,在求道之初,佛陀这样引诱求道者——生活是痛苦的,只有当你达到涅槃时,痛苦才会停止。然后,他把这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他说,轮回和涅槃是“一”!意思是,你无法从一个被称为生命或轮回的地方,去往另一个被称为涅槃的地方。它们是同一个。
很少有人接受这一点,其意义在于,你必须在轮回中寻找涅槃或涅槃所代表的平静。你无法逃避轮回或生活。你不可能逃离痛苦的生活。如果这是上帝的意志和身心有机体的命运,那么,你能找到的全部就是,在生活的同时拥有涅槃所代表的平静。所以,最终的观点是,你不可能逃离生活。你必须如其所是地接纳生活。而如其所是地接纳生活就意味着涅槃的平静。
如是接纳生活是如何到来的?这是如何发生的?只有当小我-做者——“我”在生活,“我”要对我的人生负责——被消除的时候。而那是上帝的意志和身心有机体的命运。
但即使个人做者的身份感被消除了,仍然有一个莱瑞的存在。我必须澄清这一点。当个人做者身份感被消除时,小我就被消除了,当小我被消除时,作为做者的莱瑞就被消除了,但莱瑞没有被消除。拉马纳·马哈希在了悟大我之后生活了五十年,所以,这五十年来,他都是作为拉马纳·马哈希而活的。如果有人叫他的名字——斯瓦米、拉马纳或薄伽梵——他会回应。拉马纳·马哈希被叫到名字会回应意味着,存在着对名字和身体的认同。所以,对名字和身体的认同会继续,只是有一个区别——没有个人做者身份感。所以,当开悟发生时,莱瑞并没有消失。莱瑞继续与这个身体和名字认同。莱瑞的反应或多或少继续与从前一样,因为这是基于编程的。而只要身体继续存在,编程或多或少都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