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存在等同于觉知
(续)
这就是根本领悟,也是所有伟大的宗教、灵性和哲学传统的不二精髓。存在等同于觉知,因为觉知显然存在——我是,而且,觉知的存在性必定与存在的存在性是同样的。如果它们是不同的,那么,它们每一个都将不得不具有受限的属性以区分彼此,而如果存在性有任何限制,那么,它将不会是所有表相客体的共同因子。仅仅从独立自我的虚幻角度来看,存在和觉知才被分割为一个外在世界和一个内在自我。
没有一个客体、事物或独立自我真正存在,无论它是由物质构成的,还是由心构成的。客体和自我从纯粹觉知的独一实相中借来其表面存在性。唯有觉知才是真正存在的一切。唯有“我”存在,一切事物以及每一个人都是那!事实上,没有任何事物或自我可以让意识成为它们的整体。我是,以及所有看似存在的事物和自我都只是那;非我,独立的身或心,并不存在——除了“我”,只有“我”存在,即:只有无限、不可分割的觉知,上帝之无限的、自我觉知的存在。存在即是觉知本身。
什么都不存在,也就是,没有事物存在!“存在”一词的拉丁语词源“exsistere”,意思是:突出或脱颖而出,暗示着诸多客体和自我“形成”并从纯粹存在或觉知的背景中“脱离出来”,就像一幅图像似乎脱离了屏幕一样。但从来不曾有客体或自我“形成”或从存在中“脱颖而出”。事实上,即使觉知在其自身之内振动,采用了有限之心的形式,并似乎成为了具有多元性和多样性的客体和他人,但从内在自我的角度来看,没有客体或自我曾真正“脱离”它自己而存在。没有事物曾形成过或从存在中消失。
存在性只属于纯粹觉知。事实上,即使觉知都不存在;它并没有“脱离”它自己。它存在。我存在。觉知不可能“脱离”它自己,因为,在它对自己的体验之中,没有任何不同于它自己的地方可去,没有一个维度可以让它去冒险或延伸自己。
(万物的)存在性是存在的活动;存在是存在性的休息。客体或自我似乎拥有的存在性挪用自觉知的存在,正如图像从屏幕的相对实相中借来其实相一样。图像的真实性是屏幕的真实性。体验中真实的一切都是无限、不可分割的觉知。这意味着,整个宇宙就是我们自己。
如何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活得与这份领悟一致呢?我们要如何对待动物、人类和地球呢?这份领悟是所有道德和伦理的基础。当圣·奥古斯丁被问及“一个人在这世上应该如何行动”时,据说他做出的回应是:“爱,然后做你想做的一切!”如果我们领悟到并感觉到,每一个动物、人类和客体都是我们自己的自我,我们就不可能犯错。这就是爱的体验。这是我们所需的唯一道德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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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觉知,只有上帝的无限、不可分割的存在,在我们每个人心中作为“我是”的认知、存在感或爱(或美)的体验而闪耀。它是一个门户,通过它,世界从意识的潜力中出来,进入有限存在中的现实,也正是通过这同一个门户,世界从另一个方向走来,融入了它的本质之中。
美的体验,是世界融入其无限本质的体验。这是对无限的一个启示。因此,我们喜欢走进大自然,聆听音乐和体验艺术。实际上,这正是我们的文化中拥有艺术的原因。
一切存在都潜藏于觉知本身的潜力之中。通过自愿采用感知的形式,觉知从自身的存在中生出了存在性,从而将其自身的无限潜力崩塌为特定的形式,并在那一刻排除了其自身之中的所有其他可能性。感知即是创造。
这就是威廉姆·布莱克说这句话时的意思,他说:“飞过这条道路的每一只鸟,都是一个巨大的欢乐世界,被你的五感所封闭。”觉知本身是一个巨大的欢乐世界。它就是平静与喜悦本身。正是觉知本身进行了五大感官的活动,从而将其自身喜悦的无限性封闭入形体之中,并对其自身呈现为世界。世界就是那喜悦的物质化。
那就是艺术家想要我们看到的世界。一件真正的艺术品,是美的浓缩。它是一个邀请,邀请你去看到世界,不,成为世界。一件艺术品之中包含着这样的力量——让分开我们自己与客体、他人或世界的东西消融,并将我们自己揭晓为万物的无限性。
那么,我们可能会问,为什么有世界存在?几个世纪以来,“为什么”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哲学家,这个问题永远不可能从其被提出的角度来回答。“为什么”这个问题,是由心提出的,而心相信其感知现实的二元主义方式是正确的。这是一个只有从根源上破坏这个假设才能得到答案的问题。没有了这个假设,这个问题就无法成立。提出“为什么有世界存在”就像在问:“为什么大地是平的?”只是因为我们是这样相信的!念头抽象化了世界!
“为什么有世界存在”的问题,应该在领悟之光的照耀下换一个说法:“为什么存在着有限的心?”并不存在!有限的心,仅仅从有限之心的虚幻角度来看,才是有限的心。
觉知表面上的分裂,分裂为内在的、由心构成的自我和外在的、由物质构成的世界,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像电影开始时屏幕从来没有被分割成不同的部分一样。只有从电影中角色的角度来看,她所看到的周围表相世界才是由多种多样的事物组成的,这些事物的实相也似乎与她自己的不同。类似地,只有从有限之心所围绕的自我或独立自我的角度来看,体验才包含了客体与心的多元性和多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