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月:梦者与梦
3.24 “只要‘我’尚存,这就是一场梦。”
头脑是幻相。“我”是幻相之根。在深度睡眠中,我不存在,于是没有梦的存在,也没有世界的存在。在清醒状态中,小我一直存在着。了悟之人看见同样的世界,因为“我”仍在。不过,了悟之人把长长的人生之梦视为一个梦,而不把它当真。
3.25 “除非睡着了,否则你如何能做梦?所以,除非忘记了你自己,否则世界如何能产生?”
正如没有人不睡觉一样,也没有人能避免忘记实相。我们在什么时候第一次忘记了我们的真实本性?无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能说出(缘由)呢?我们所知道的全部就是,无知是存在的;而在那份遗忘中,充满独立客体的世界幻相出现了。因此,在吠檀多中,无知被认为是没有开始的,尽管它确实有终点。当你从“个人”之梦中醒来,进入大我真知的光明中,那个(无知的)终点就到来了。
3.26 “一切都是从知识中诞生的,知识是创造者。”
世界的创造者,宇宙之主,只不过是知识本身。正如《奥义书》中所说,这知识正是同一个“我是”的认知,它存在于所有的造物中。那力量是创造的力量,它一直是活跃的,一直在运动,创建新的形态,并让它们根据自身内在的属性行动。一切都在这知识的基础上发生。这知识就是祂的力量。这力量无处不在,你就是“那”。
3.27 “你所见与所感知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上帝的梦。这是上帝的魔法,而且一切都是错的。”
在任何造物出现之前,神仍然是未显的,安息于一体性之中。在那深深的睡眠中,“我是”之念升起。那一念是幻相,是梵之力量的显现。梵不再是超越二元性的超梵,而是变成了大自在天,亦即宇宙之主。从那一分为二之中,整个梦境世界自行展开了。吉纳内萨瓦尔,用湿婆和夏克蒂、神和女神来描述这种二元性:
在一体性中,几乎无物可见;
所以,她,富足之母,
孕育了世界——这场戏。
当祂睡着时,
她将生命赋予有生气和无生气的世界。
当她安歇时,
她的丈夫消失。
3.28 “人应该试着去忘记知识。因为一旦拥有知识,你就睡着了。”
知识创造了整个世界,但那个世界与实相没有任何关系。那个世界源于“我存在”的念头。从那一念中,“个人”出现,然后,那个人必须承担起作为一个独立存在之人的所有问题和忧虑。这一切都是胡言乱语!“个人”从未存在过。知识不是祝福,而是一切麻烦的源头。知识升起于无知,正如梦出现于睡眠中一样。感到自己是个人化的实体,就是相信梦。
《由谁奥义书》(Kena Upanishad)中说:
那真正知晓梵之人知道他自己是超越知识的。认为自己有知识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3.29 “快乐在于忘记世界。”
睡着时,无论醒态中的境况如何,你对于这个世界一点问题也没有,因为你完全忘记了它。无疑,那时,你是快乐的,因为没有对世界的认知。然而,也没有对快乐的认知,所以你无法充分体验它。只有当你回归清醒状态时,你才会说:“我(睡觉时)很快乐。”在深度睡眠期间,你的真实本性仍然是被无知遮蔽的。当你了悟大我时,才能体验到真正的快乐。那时,无知的面纱脱落,心灵获得了关于快乐和圆满的真知;快乐与圆满是心的真实本质。
3.30 “浮于表面者,被快乐与痛苦的流水卷走。”
世界不是一个可以获得持久快乐的场所。事实上,“持久的快乐”这个表述是一个矛盾。无论人们花了多少时间努力让自己享乐,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令人沮丧的。最终,世界还是愚弄了他们。趋乐避苦,让生活陷入了一场持续的挣扎,一种抵抗、渴望并拒绝的模式。这种干扰就像流动的河水表面不断出现的漩涡。为了纯粹地映照(大我),为了了悟,头脑必须清明而安静。
3.31 “死亡什么都不是,对任何人来说,死亡都不存在。”
在深深的睡眠中,一场梦开始。在梦开始之前,梦者在哪里?梦者做梦,然后停止做梦,回归深眠状态。梦者去了哪里?
“出生”之前,你在哪里?“一生”之中,你在哪里?“死亡”之后,你又会在哪里?
死亡什么都不是。对任何人来说,死亡都不存在,因为没有人曾出生过。人生完全是一场梦,一个幻相,只不过是念头而已。为什么你要担心什么出现了,什么消失了?你,作为绝对和终极实相,一直存在着。了悟“那”,变得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