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五月,空调、Wi-Fi、西瓜已备足——我们早早地准备迎接盛夏。
只等燥热的阳光、或是南方充沛的雨水降临,一切回到熟悉的气氛,一切变得和阳光一样透亮。
打开显示屏,里面播放着法国人的夏天的故事: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都在阳光下、在沙滩上、在海水里、在海风的吹拂中,尽情地闲谈或是嬉闹,享受着这时光。热烈烈的阳光给这一切都镀上了金色,海鸥在鸣叫。
那么我们中国人的夏天,在哪里呢?
它在春日将尽时的期盼中。“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秦观《三月晦日偶题》)痴男怨女们呀,何苦伤春?且看那盛夏,柔嫩的绿正在变成深浓的绿,万物生长,蓬勃的生命力令人振奋。春日的播种,在这里可以预见秋收的希望。取一片绿树浓荫,暂避烈日的酷热,只等一阵清风来,全然忘忧。
它在阵阵虫鸣处、在声声蝉鸣中。“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有明月,有清风,有蝉,足以构成一个静谧的夏夜。有的时候,无需清风也能降下燥热——“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杨万里《夏夜追凉》)许是那虫鸣声能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使人平静,心静自然凉。
它在荷香四溢中。它在风光旖旎的西湖,开的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一大片荷叶荷花绽放,为湖光山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别有一番趣味。然而在那深山凉亭边,人迹罕至处,夏荷也不吝惜自己的幽香,“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孟浩然《夏日南亭怀辛大》)它自在盛开,自然有人懂得欣赏。
它在漫天繁星明亮的夜色中。“溪涨清风拂面,月落繁星满天。数只船横浦口,一声笛起山前。”(陆游《夏日六言》)过了夏至以后,白昼又逐渐变短,黑夜一天天变长。在诗人的眼中,或许还意味着瑰丽的盛夏画卷在变短,夜色在变长。不过没有关系,皓月落下,还有繁星当空,哪里都容得下盛夏诗景的栖居。
它在时断时续的丰沛的雨水中。“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范成大《喜晴》)南方人,尤其是江南的人们对此感触颇深。连接的雨水带来低温,呼吸着凉爽的空气,并不觉得春天离自己有多远。乍然放晴,方觉夏日已至,将人拉回现实。“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岑参《水亭送华阴王少府还县》)正当酷热时,又是一场雨将暑气全收。当闷热散去,已经可以遥遥地感受到秋天的爽气了。
它在满是清甜瓜果的满足中。“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酸的梅,甜的杏,果香四溢占据着人们的味蕾。更何况,在麦花雪白中还可以看得见秋日的丰收。“卢桔垂金弹,甘蕉吐白莲。”已经可以吃到的金灿灿的桔子,即将可以吃到的香气扑鼻的甘蕉,已然让人垂涎欲滴。这样的夏天,有花有果,有声有色,有滋有味,无需刻意营造,已经“氛围感”十足。
——这便是我们的夏天,它在诗里,在发现诗的眼睛里,也在生活里。属于我们的,独一无二的,夏天。
不知此刻的你,是否愿意驻足,听一听风过树叶的声响,和我们一起感受夏日蓬勃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