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常生活中,用心去感知四时变换,总能感受到与大自然交互带来的不同人生体验,对人生的体悟也多了几尺宽度。冬去春来,如今雨水节气已过,孟春也已经走过大半,可近几日南方依然飘起了雪花,这种早春的乍暖还寒也给虎年早春带来别样的浪漫。
四季可轮回,春的和煦也是一首回奏曲,可循环复制那种姹紫嫣红,东风送暖的灿烂,可人的一生中,青春只有一次,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老去,这就是时间的魔法。当一位拄着拐杖,行走在春风里的老人,面对早春柳绿花红时,他会发出怎样的感慨呢?
南溪早春 杨万里 还家五度见春容,长被春容恼病翁 高柳下来垂处绿,小桃上去末梢红 卷帘亭馆酣酣日,放杖溪山款款风 更入新年足新雨,去年未当好时丰
杨万里是江西吉安市人,这位诗人对我们而言一点不陌生,他是南宋时期的一代诗宗,一生创作诗词4200余首,在那个偏安动荡的年代为文学长河,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一生历经宋高宗、宋孝宗、宋光宗、宋宁宗四朝,虽然在仕途上虽然没有担任过太大官职,但他把一生心血都奉献给了他热爱的江山。作为古代传统文人,他出生贫寒,进入仕途后一生致力于抗金收复国土,但面对求和派的政治壁垒,最终被现实打败,选择退休回老家吉水隐居,终年80岁。
杨万里没有辛弃疾那样战场经历,但他也曾担任金国贺正旦使去过前线,他一生都是主战抗金,也曾为了正义多次在宋孝宗面前据理力争、直言进谏,也由此得罪孝宗,仕途黯淡。但杨万里笔下的诗词似乎不想将政治上的郁闷表现出来,反而用他独特的“诚斋体”展现生活的乐趣,风趣幽默,让人读来清新爽朗。
这首诗应该是他晚年在老家吉水隐居时所作,此时他已对朝廷彻底失望,回到老家幽居不出,面对朝廷的多次重新启用他都拒绝了。就在他将离世之际,已满头白发的辛弃疾被“韩侂胄当作政治棋子被朝廷重新启用,后来辛弃疾因重病辞免朝廷任命,这消息传到了隐居在家的杨万里那里,近80岁的书生再也无法淡定了。垂死病中的杨万里也曾愤然起身,给朝廷上书,在这封奏折中,他强烈谴责了当权丞相无视民意,一意孤行的行径。“韩侂胄奸臣,专权无上,动兵残民,谋危社稷,吾头颅如许,报国无路,唯有孤愤!”这之后他不久便离世,第二年辛弃疾也饮恨而去。
“还家五度见春容,长被春容恼病翁”这时候的杨万里应该回到来家已经五个年头,目睹了家乡五度春荣,此时的他已经是白发老翁,疾病缠身,在春色向荣的映衬下,他怎能不感慨自己衰老的躯体呢?
“高柳下来垂处绿,小桃上去末梢红”柳树千丝万缕倒垂而下,刚刚萌发出嫩绿的新芽,旁边的桃树却刚好相反,在最高的枝头几处粉红的花朵初绽新蕾。
“卷帘亭馆酣酣日,放杖溪山款款风”远处的亭楼高阁珠帘高卷,和煦灿烂的春日让人怡怀舒畅,自己也拄着拐杖走在小溪山脚,在款款春风中醉倒。
“更入新年足新雨,去年未当好时丰”看来是刚刚春雨过后天气转晴,春季的江西、湖南一代细雨连绵,雨水充足,常常没来得及户外赏春,春却已暮。去年虽好,但今年新年过后新雨充沛,定是个丰收的好光景。
衰翁写新春,这样的主题难免有点让人悲悯,可这首诗只有前两句是一种无奈且自我开脱的自嘲,后面的颔联、颈联、尾联毫无哀叹颓唐之语,在垂垂老矣的衰翁面前,仍难抵春色灿烂的色调。充满希望、活力的春天总能治愈冬的黯然,让人积极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