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FP丨谭亚幸:有乡可回 有城可进

TIFP丨谭亚幸:有乡可回 有城可进

2020-09-29    11'23''

主播: 中国慈展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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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我一直都在从事咨询这个行业,在我刚毕业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未来每一天的工作与生活是去北上广高大上的办公室里面做咨询。 在2014年的时候,我们到了贵州黎平的铜关村,接受着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委托,在当地研究移动互联网如何改变未来的乡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学习当地侗族的语言,很难学,但是我也尝试努力学了。 我记得我在铜关村的时候,我看到有20多岁的青年人,他们在QQ群上找对象,有40多岁的妈妈她找到我说她非常的无奈,她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她整天沉迷于游戏的孩子,也有70多岁的老奶奶,她跑到小卖部去蹭WiFi,为什么?是因为她想跟她在上海打工的孩子做去做视频聊天,我们将所有这些所看到的场景提炼成洞察,把洞察变成产品。在4年之后,这个产品一共覆盖到了29个省,汇集到了15,000个村庄。 我也同样是在4年之后,我接到了另外一家互联网公司的邀请,我们去到了同样是在贵州的天柱县,在那里有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别看她只有20多岁,她非常的不简单,她在短视频平台上拥有200多万的粉丝,当我跟她面对面交流的时候,她也非常的开朗,她跟我说其实在最早的时候,她们全家一年的收入不超过两三万,而她们全家有11口人上不起学,甚至都看不了病。 她将家里的和村里的农产品销售出去,也就短短的一年时间,她从每年全家只有两三万的收入,变成了全家每年有二三十万的收入,能够帮助解决全家11口人吃用的问题。她也带着全村人将村里的好东西卖了出去脱贫致富。 所以我们在全国找了20个这样子的乡村带头人,也在两年之后,这20个乡村带头人一共做到了193亿的销售额。 你可能会想我现在说的这两个故事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呢?实话实说,很多互联网公司包括很多企业,不光光只是互联网公司,他们看到了乡村大量的市场,他们希望能够在乡村市场中既做到扶贫,又做到产品的增长。 所以我在过去的几年里面,我服务了100家这样的企业,我也去了1000个这样子的村庄,这导致我几乎没什么周末。当然我并不是在抱怨,我很喜欢乡村,我来自于浙江绍兴,我喜欢去不同的乡村和老乡们聊天,和他们一起生活吃饭。 即使是在疫情之下,我跟我的团队还跑了10多个中国的10多个县,我们在这10多个县里面做调研,想要知道疫情是怎么影响到这些小镇青年的工作生活和他们整体的状态的。 有的小镇青年跟我说,他想要回到老家回到自己的村庄里,有的小镇青年也跟我说,他想要再去到更大的城市去寻找更好的工作,但更多的小镇青年和我说的话是回不去的乡和进不去的城,也在同时我们团队中经常会有这样子的探讨,我们既然服务了这么多企业,去了这么多村庄,乡村究竟缺什么呢?对吧?那些没有被企业所看到的乡村,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其实在乡村振兴的整个洪流之中,我们看到的是多一家企业不多,少一家不少,对吧?整个乡村振兴不缺另一个说我要去乡村做精准扶贫,做社会责任的企业,不缺另一个网红直播的公司,不缺另一个看着在赚钱,实际上在亏钱的民宿,也不缺另一家公益机构,而乡村到现在为止依旧被没有解决的问题是空心化,老龄化,城乡的阶级固化与产业结构的不合理,我们又能够为此做什么呢? 正当我们也在为此展开讨论的时候,非常机缘巧合,我们接到了一个邀请,我们到了湖南省通道县的古伦村,那边的村民非常热情,他跟我们说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我们这里也什么都有。他说我希望你们可以把古伦村当作是一个你们小小的试验田。 我不是一个特别会讲故事的人,我甚至不是一个很文艺的人,我平常的工作都是做咨询,我还是蛮理性的,但是就在古伦村在去年夏天接近尾声的一个晚上,我觉得我看到了很久以来的非常让我感动的一次演出跟画面 一群老大爷他们其实在为几天之后跟隔壁村的一个斗芦笙的活动做准备,芦笙是他们当地的乐器, 看到我们来了,他们就开始解说什么是芦笙以及它背后的故事和历史,还走在舞台上表演。虽然他们没有穿正式的服装,但是却很认真的列队演奏,然后高兴起来还多给我们演奏了一曲,用比较文艺的话来表述,当时的感觉真的是,芦笙整个的音乐它划破了夜空,飞过了木房田地与河流,传遍了整个古伦村的洞寨。 我们看到这个村子里的老人对文化传承和发展的期望,但也实话实说,我们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无力感,比起向教育收入产业升级这些更为重要的事情,文化听起来太虚无缥缈了,凭什么文化要得到支持呢?谁能来做这样的事情的?而因为在古伦村一次小小的讨论,一次非正式的会谈,我们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我们将咨询公司的几个小伙伴从咨询的团队中拆分开来,单独成立了一家公益机构,叫做乡兴社,乡村振兴的乡兴。 我们希望能够去挖掘每一个乡村的内生性,像古伦村的洞寨,像古伦村的芦笙一样的内生性,然后通过扎实深入的田野调查和专业的咨询方法,为像古伦村一样的乡村去提供综合性的解决方案。 从经济落后到产业转型,从文化凋敝到文旅融合,从养育滞后到教育创新,从空心留守到社区营造,从人才流失到返乡创业。我们也看到了古伦村这样子他们面临的问题,是公共空间缺乏规划与帮助,空间的质量非常的低,公共的资源得不到充分的利用,甚至还存在着垃圾焚烧与污水处理的问题,和其他很多的村庄一样,没有什么年轻人,侗族文化的传承也碰到了挑战,他们甚至都不在一个交通要冲上,所以内外交流的机会也不多。 村民集体文化的交流非常的贫乏,更别说集体产业的发展,在资金、技术、人才上都存在着缺口,所以他们需要的是什么? 他们需要的不是一场直播,不是一个公益机构过去做社区营造,他们需要的是系统性的解决方案。很多人会说一个好的解决方案往往是简单的,但是在我们的经验中看来,单纯的就在乡村振兴这件事情上,它不能简单,它是复杂的,而一个好的解决方案,系统性的解决方案一定是复杂的。 在古伦村,我们将侗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与当地的产业开发升级紧密结合在一起,以侗族文化作为产业的特色,再以产业反过来重新去赋能文化的发展。我们看到当地的芦笙文化承载着一个地区的历史记忆,我们和当地一起编写了村志,我们邀请设计师为当地的鼓楼进行了多功能公共空间的改造,也和当地一起产出了侗文画集,使他成为古伦村的一张对外交流的名片。 同样我相信大家也会认同,乡村发展的原动力来自于村子里的人,而人才的培育又需要长期的陪伴、支持和共同参与。 我们在疫情之下带着200个青年人在村里进行云调研,跟着村里一起出谋划策, 所以才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村里就开始出现了文化创新,自然教育这样子的活动的雏形。有了针对儿童的阅读空间,村里的垃圾也被更好的治理。 我们看到村里有非常好的红心猕猴桃、山茶油、火生果这些本土又具有特色的农产品,对他进行电商销售和企业采购渠道的推广,当地有丰富的森林资源和农田的风光,所以当地的村民又有非常好的生态保护的意识,那么结合着侗族的村寨的文化特色,我们再带着直播团队进驻,再带着企业的社会责任的项目进驻,带着文旅产业的合作方进入,也带着影响力投资人进入,甚至还有个人的慈善信托进驻。 我们在这里所看到的是不光光是通道线,黎平县、天柱县这样子的地方,我们希望能够给每一个乡村带来系统化的解决方案。 如果他们缺信息缺数字化,好,那我们提供给他们数字化的解决方案。 如果他们缺知识技能,我们也提供知识技能,我们在线上培育了5000个乡村带头人,再由他们带着村庄脱贫致富。 村庄如果缺活力,我们带着企业带着青年人进入到村庄,帮助村庄一起去头脑风暴,我怎么可以将内生性和外部的资源一起发挥到更大的作用。 有的人不得不离开家乡,去外面寻找更好的工作,那也没关系,我们通过数据精准的帮助他们去匹配,离家更近,收入更高的工作。我们做不到帮助每一个乡村,更做不到帮助每一个人。但乡兴社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一个依托于咨询理念的更接地气的智库,一个能够通过乡村的内生性去帮它匹配最优资源的孵化器,和一个跨越城市化矛盾的平台。 我们希望可以在这个时代的洪荒之中,哪怕起到一点点的力量,有一些头部的村庄他们可能被开发商占据了,那还有一些尾部的乡村,它正在被淘汰,未来有可能面临着消失。那我们想要去帮助的其实是中间这些腰部的80%的村庄,我们哪怕尽一点小小的力量,甚至去帮助这些将村庄称之为家乡的人,让他们有乡可回,有城可进。 我们也希望这不再只是我们自己在做的一个小小的行动和公益机构,有更多的人可以参与进来,成为改变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