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庭《秋日山色》朗读者 楚歌

作者：张艳庭 朗读者：楚歌 山在秋日变得安静沉谧起来。植物不再疯狂地生长，绿仿佛成为了即将退潮的海。各种色彩斑驳，仿佛是海退潮后露出的贝壳：淡黄、明黄、浅红、深红、淡紫、深紫、天蓝、浅蓝…… 红色的是那些红叶。仅仅将红色划分为深红与浅红是不够的，每一种树叶的红都不同，我所见到的最红的，应该是槭树的叶子。叶子的形状司空见惯，平淡无奇，但颜色却足够去山里寻找秋天的人感觉如获至宝。是的，红宝石也没有这样红吧。与宝石相比，叶子的红虽然单薄却是有质感的，细细的叶脉好似人身上的脉络，柔软的叶面又仿佛是人的皮肤，而皮肤里的红就是血液了。秋天开始展示它残酷的一面，树体内的血液流到了它的体表，仿佛在向寒冷宣战。于是它们似乎成了一面面旗帜，秋天的旗帜。当这些旗帜已经漫山遍野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秋天占领了这座山脉。 但此时，大山仍然用自己强大的身体抵御着秋天的来临。绿色仍然是它的主色调，仿佛向人们召示着生命的安稳，宁静、详和。不同的绿构成了山的层次，淡绿、浅绿、深绿，疏绿、密绿，仅仅是绿色，已经能够把一座山变得斑斓。最深的绿是在山巅，那是松树的颜色。它们把一座山的剪影呈现得柔和、舒缓，甚至漂渺——与雾相接的部分。秋高气爽的天气并不是一直有的。在雾中，一座山仿佛就成了一幅国画，雾是宣纸，而山是泼墨写意。 与树叶的红可以相媲美的是另一种植物的红。走到山之平坦处才发现，块状的田野上种植着高梁。作为食物，它于我们已然陌生，但它的红却仿佛已经是我们潜意识里不可磨灭的意象。不仅是对于从前这种作物喂养我们的敬意，也许还有《红高梁》这部电影的影响吧。但我没有真正见过红色的高粱。此次遇见，让我不禁为它的风姿所折服。它的植株虽与玉米类似，却要比玉米高——我还见到了一株高达3米的——这高瘦的身影似乎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但它是红的。不仅仅是叶子，连茎秆也是红的，在秋风中，显示出一种倔强的尊严，它用自己的血来抵抗秋风。这种红仿佛使我明白，为什么电影《红高粱》会用它来代表一种民族的不屈精神。虽然似乎弱不禁风，但从不会没有血性地倒下。它的穗在秋风中散开、飘动，虽然没有玉米的籽粒饱满，但就是这种作物曾经喂养了一代一代人，如今仍然生长在这干旱贫瘠的山地上。 在这红与绿的主色调中，秋天还在山中点缀了许多明快纯美的颜色。明红、淡紫、轻黄，是野花的颜色。这些花里不仅仅有小野菊，还有开了一路的牵牛花。如果说小野菊仍然单调的话，那么牵牛花则可以说是绚丽缤纷的了。郁达夫在《故都的秋》中曾经品评过牵牛花的颜色。他写道：“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他写的是庭院中的牵牛花，而此刻，在山间，这些花朵的颜色仿佛并没有贵贱之分，没有高雅和庸俗之别。它们是身处这山野之中，自然之中，它们的自然之美就容不得人们去评价。与山中那些或驳杂或单调或质朴或喧哗的色彩比起来，它们的纯粹就是一种高贵。于是，我的眼睛总是被它们吸引，与它们的美碰触之后就变得柔软，谦卑。与它们相比，我们显得粗俗。也许只有身材与容貌都皎好的女孩子才能与它们的形状、颜色相媲美吧。每一种颜色对应着她们的一种性格，而各种性格都有它的可爱之处。它们点缀着这秋日色彩驳杂的山，却是这秋日山色中最点睛的一笔。